“人已經暫時關押起來了。”葉云亭道:“暫時還未處置。”
這些人他目前還未想好如何處置。除了幾個領頭的,大部分人都只是跟著辦事,是絕境之下為了活命。雖說并不無辜,但主因還是官府不給流民活路。
而且如今是非常時期,若是用得好,這些人也能發揮用處,未必不能將功折罪。
但葉云亭也并不打算輕恕他們的罪過,至少還得將這些人晾一段時間,多觀察觀察。
葉妄聽他這么一說,就來勁兒了,氣勢洶洶道:“等會兒我去看看他們。”又想起趙氏祖孫,道:“在寨子里時阿『奶』很照顧我。”只要能分到吃的,不計多少,總會分他一口。
葉云亭明白他的意思,道:“放心,人都安置好了。等我們離開時,我再想辦法給他們安排去處。”
聽他這么說,葉妄就放下心來,仰頭咕嘟嘟將湯『藥』喝了,摩拳擦掌就想去找那些個欺辱過他的寨主報仇。
若不是他腳上凍瘡太嚴重,葉云亭不讓他下地,這會兒估計已經從床上跳下來了。
卻說渭州這頭,將士們看著騎馬歸來的永安王,俱都沸騰了。
原本低落的士氣頓時大張,將士們都摩拳擦掌想要出去和那些西煌人較量一番。
——這些日子西煌人已經在外頭叫囂過數次,也嘗試過小范圍的攻城,但北疆城墻早被加固過,一時半會并無法攻破。是以兩方只能隔著城墻互罵。
互相問候是兩軍陣前的常事,但從前永安王在的時候,都是他們如此挑釁西煌人,激西煌人迎戰。如今永安王不在,副都督朱聞只壓著他們不許迎戰,不少將領兵卒心里都憋著一把火。但轉而想到如今永安王已不是當初一人退千軍的殺神,那把火又惴惴地搖曳起來。
從永安王出事的消息傳遍北疆之后,北疆眾將士心里就都有些沒底。如今內有雪災流民,外有西煌虎視眈眈,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
直到李鳳歧騎著馬自城外進來,雙.腿健全,瞧不出半分病弱姿態,城中將士百姓,無不士氣大漲,高呼“北疆必勝,殺光西煌蠻子”。
李鳳歧早料到今日局面,他之所以離開上京之時還裝作雙.腿未愈,一方面是為了蒙蔽李蹤,但更重要的一方面,還是為了這一刻。
雖然永安王戰神之名在北疆屹立不倒,但不.良于行只能幕后出謀劃策的戰神,與雙.腿健全能親自上陣殺敵的戰神,到底還是不同的。后者便是北疆的將士百姓心中的定海神針,在適當的時候展示出來,能極大地鼓舞士氣。
李鳳歧抵達北疆都督府的第一日,士氣大漲,他親自領兵出城,與西煌人小規模的沖突,打了一場迅疾又漂亮的勝仗。
再之后,便是重新部署兵力和防線,逐漸與西煌拉鋸。
西煌人生于蠻荒之地,『性』子也粗野兇狠,李鳳歧的出現對他們是極大的震懾與打擊,但在種族生死存亡面前,他們絕對不會輕易退縮。這場戰爭勢必要持續很久,直到有一方被徹底打服,再無還手之力。
李鳳歧一連幾日都在同將領商討對敵、以及救災之策,數日之后方才得了些空閑獨處。
忙時尚且不覺得,但一旦閑下來,思念就悄無聲息地漫了上來,如同野草瘋長。
朱聞兄弟帶著好酒尋上門時,就見自家王爺扶手站在堂中,正低頭望著桌上鋪展開來的輿圖沉思。
朱聞感慨:“王爺真是為北疆殫精竭慮。”
朱烈遲疑:“我怎么覺得不太對?”
但兄長并未聽他的,提著酒上前道:“王爺可是又想出什么對敵的良策了?”
但緊接著又覺得不大對,這輿圖上被畫了兩條線,均是自上京起,渭州終。跟北疆戰事并沒什么關系。
朱聞:?
倒是朱烈在上京待了這么久,總算靈光一回,拍巴掌道:“王爺是算著王妃一行還有多久抵達北疆吧?”說完又撓了撓頭:“也不知道此行順利不順利。可別說什么岔子。”
說完頓覺后頸一涼,詫異抬眸,就見李鳳歧正冷冰冰瞧著自己。
“?”朱烈思索了片刻,總算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么,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呸呸呸三聲:“剛才不作數,王妃一行必定順順利利。”
李鳳歧這才收回了冷颼颼要殺人的目光。
一旁的朱聞『摸』不著頭腦:????
咋回事啊?
……
如此一連數日,忙碌時李鳳歧無暇他顧,得空時便對著輿圖計算葉云亭一行抵達的時間。只是算著日子,在渭州邊界等待接應的暗衛卻傳來消息,說并未接應到王妃一行。
李鳳歧看完消息后面沉如水,其他將士不明就里,只以為他是在擔憂老王妃,紛紛跟著勸解:“恐怕只是路途遙遠,耽擱了一兩日。”
唯有朱烈心知肚明,王爺恐怕擔憂的另有其人。
王妃是與老王妃一同離開的,以王妃『性』子,若是當真出了事,恐怕就是舍了自己,也會保全老王妃的。說起來當初定下這計劃時,王爺是不同意的,他本是想更穩妥一些,先跟皇帝請旨帶王妃一同去北疆,有老王妃在,皇帝不會對王妃多加為難,等他們順利出了上京之后,屆時再安排人尋機將老王妃救出來。一同前往北疆。
但王妃卻不同意這個法子。說是老王妃獨自留在上京,皇帝防范恐怕會更加嚴密,救人更添困難,而且如此一來等同于公然搶人,皇帝一個“意圖謀反”的帽子扣下來,就能讓他們失去大義。
他堅持留在上京,王爺沒法子,只能妥協。
如今過了約定的日子,人卻未到,恐怕當真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朱烈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臉『色』,生怕他的不顧大局,要親自去尋人。
好在王爺還沒有『色』令智昏,他對著輿圖臉『色』難看地思索片刻,又排了一隊人馬,喬裝打扮后往冀州邊界去尋人。
如此又過了數日,喬裝打扮前往冀、渭邊界的探子終于帶回了消息,以及孤身一人的五更。
朱烈瞧著只有五更一人,心里就咯噔一下,好在下一刻五更就立刻說了重點:“王妃與老王妃都平安無事。老王妃一行在后頭,晚上一兩日便能到。王妃尚且留在冀州境內,我們發現了東西,十分重要,王妃特命屬下先來報信。”
“……”朱烈拍拍胸口,心里道了一聲乖乖,好歹松了一口氣。
李鳳歧見他神『色』沉肅,揮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朱烈等心腹,方才壓抑著情緒道:“說吧,發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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