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馨香的書頁被輕輕翻過，猶如時間之流中緩緩掠過的道道微‘波’；幽暗的燭光微弱地跳躍，為四周增添了幾分黑暗靜謐。
踩著輕捷的腳步，少年無聲地走進室內(nèi)，輕輕將手里銀制的盤子放在預(yù)留的空位上。黑褐‘色’的柔軟發(fā)絲下，一雙淺藍如水晶的眼眸安靜地凝視專注工作的人。
書桌后的青年宛如夜的‘精’靈，被月光灑滿了優(yōu)雅的光澤，帶著一種近似寂寞的氣息被透明的夜‘色’擁抱在懷里。
右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新的戒指，‘精’雕細刻的銀環(huán)上鑲嵌著剔透的藍寶石，在古老的羊皮紙卷和白皙纖長的手指上閃爍著自己的高雅；另一只握著鵝‘毛’筆的手也戴著象征婚約的銀戒，漆黑的珍珠如同被星光囚禁的黑夜。再過不久，會有第三個‘女’人把代表自己的證物掛在他的‘胸’口……
收起莫名的悵然，哈瑪蓋斯默默掏出針線，一一擺上桌。察覺他的動靜，席恩停下筆，朝他投以詢問的一瞥。
“您的袖扣掉了。”
垂了下眼，席恩什么也沒說，稍稍移動右手，左手繼續(xù)書寫。哈瑪蓋斯也保持高度的專心，熟練而細致地做著自己的活，一針一針，將親手制作的新扣子縫到他的袖管上。
一時間，房里只有沙沙的寫字聲和細不可聞的摩挲聲，伴隨著燭火偶爾的爆裂。
黑天鵝絨布料帶來舒適地手感。和記憶里一樣溫暖，小龍的眼神漸漸變得悠遠。
縫補、裁衣、煮飯、打掃……舉凡生活技能，都是他的養(yǎng)父教的。席恩并沒有因為有魔仆就縱容他，至于原因，只有一句——
[你必須自己養(yǎng)活自己。]
心突然疼得無法呼吸，哈瑪蓋斯勉強咽下哽塞，眼眶卻泛起濕意。聽出他氣息有異。席恩抬起頭，驚見養(yǎng)子哭泣的神情：“怎么了？”
“沒…沒有。”哈瑪蓋斯搖頭。舉臂擦拭——養(yǎng)父最討厭他哭了。
青‘春’期的感傷嗎？席恩只能這么認為，伸手撫‘摸’養(yǎng)子的瀏海。接觸地瞬間，他感到一陣像是心碎的震顫，晶瑩地淚水從那張‘精’致的面容滾落。
這一刻，奇怪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來，像有無數(shù)小針在戳刺，非常不舒服。
他明明沒有心了不是嗎？
冰淚石似的瞳浮起深深的‘迷’惘。遲疑著收回手：“哈瑪蓋斯，你也長大了。”
“……”
“我不會說什么話，也自認不是個好父親。”魔王的聲音很輕，似乎想展示溫柔，但是他枯涸的情感之井只滲出麻木地平靜，一如那無溫的微笑，“我只教你一個道理——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走自己的路。”
“……！”凄楚的哽咽終于忍不住逸出失血的‘唇’瓣，更多的淚流下手背，隨著‘激’烈的搖頭化為斷了線的珍珠。席恩手足無措地僵坐，半晌，才想到掏出口袋里地餐巾。
“您現(xiàn)在還會吐血？”哈瑪蓋斯咬牙切齒。
“呃…習(xí)慣而已。”
“主人是傻蛋，大傻蛋。”沒有用餐巾。古代龍的化身低下頭，比窗外的夜‘色’更沉郁的低語從垂落的發(fā)下流淌而出，“我也是傻蛋，所以我不會聽的。”
“？”席恩著實被他搞懵了，心道：算了，等他嘗到教訓(xùn)自然會明白。
把餐巾整整齊齊地疊好還給對方，哈瑪蓋斯縫上最后兩針，拉了拉測試牢固度。席恩呆呆看著他哭得‘亂’七八糟地小臉，剛才的心痛再次浮現(xiàn)，囁嚅著不知所措。
“好了。”哈瑪蓋斯‘露’出一絲滿意的笑意。席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顆釘?shù)闷亮恋暮谒Э邸？讨稹男疫\草‘花’紋，周圍是雪‘花’綴飾。‘精’美絕倫，足見雕刻者的用心。
“你還做魔法物品？”看出端倪，席恩微訝。哈瑪蓋斯開心地道：“這是當(dāng)?shù)氐男疫\物哦，帶著它，主人一定會幸福的。”
孩子氣。魔王淺淺一笑，卻在無意識的輕拂間，施了個小法術(shù)，確保這小小地心意再遺失地話，會回到他的掌心。
隨手撥了撥總是滑到前面地鬢發(fā)，席恩端起茶杯，清澈的金黃‘色’液體冒出微橘味的清香，小口抿著，桔茶甘苦微澀的香味溢滿‘唇’齒，從喉嚨滋潤到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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