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天天亮,她就去找師姐,然后她們一起回家。
她等不到江南的春天了,這個地方,她再也不要來了。
……
叩、叩、叩。
就在紅妝靠著桌子又差點昏睡過去時,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敲響。
極正經的三聲,動作規矩又小心,怕驚擾了她。
紅妝轉頭,往外看去,頎長的影子映在門上。季寒初的聲音從外傳來,有些飄忽,聽不太真切:“紅妝,你在嗎?”
紅妝伸手,手指蓋在他的影子的臉頰上,狠狠扇了一下。
當然沒有扇到,只揮到了虛無的空氣罷了。空洞的感覺繞在指尖,惹人心悸。
季寒初卻以為那是回應,推開房門。
清涼的氣息隨著開門的動作撲面而來,紅妝有剎那的清醒。
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鞋,再往上才是他的臉,他的眼睛。他看起來好像很擔心她的樣子,蹲下身,焦急地拉她起來,再說些什么話她也聽不仔細,無非是什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不懂得注意……
她聽膩了,其實她怎么會不知道這些,無非是恃寵而驕,就要他關心自己而已。
可他呢,他身邊的女人可真深情,他的“未婚妻”可真愛他。
紅妝喝過酒,身上有微微醺意,她被季寒初抱到椅上坐下,轉頭盯著他,聲色沙啞,但滿含嘲諷。
“你說,我會不會是誤了?”
季寒初動作停住,一怔:“誤了什么?”
這一聲無意的反問,刺激地紅妝眼睛又紅了。
紅妝撐著腦袋,面頰泛紅,呵呵地笑著,笑了老半天,才伸手拿過酒瓶。
一、二、三。
擺了三只在面前。
“我誤了,全都誤了……”紅妝語氣冷淡,“季三,你以前說娶了我就會對我好,三媒六聘以后再補上,還說要和我回南疆看星星……星星還在,你怎么就沒了呢?那個愛我的人怎么就沒了呢?”
季寒初拽著她的手,輕聲道:“你喝醉了。”
用的力氣大,抓疼了紅妝,她倒吸冷氣,他才驚覺,后知后覺地放開了手。
可慌亂的眼神里還是掩蓋不了不安。
她不對勁,從剛才就不對勁。
以往也有過傷心難過的時候,可從沒像此刻一樣,透著這么濃烈的悲傷。
季寒初恍惚覺得,有什么重要的東西正在離他而去。
他的眼神漸漸暗下去,暗到極點,夜一般的荒涼。
房里安安靜靜,只聽見酒水傾倒的聲音,面對面坐著的兩人都一語不發,一個緊繃一個失落,倒酒的時候甚至倒出許多,桌上留下一大灘水漬。
紅妝癡癡笑著,呢喃低語:“你想不起來了,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他消失了,我找不到他,再也找不到了……”
季寒初霍地站起身,抱著她往床上拖:“你真的醉了,好好睡一覺,有什么話醒來再說。”
話語里已經帶了絲輕顫。
紅妝卻不肯,一動不動。
這個陌生的“季寒初”也會慌張嗎?他也有這種狼狽的時候?
還是,他居然也會害怕?
“季寒初。”紅妝開口,“你過來坐著,我有話同你講。”
季寒初湊近,不管不顧地打斷她:“我不想聽,你現在不清醒,等清醒些再講。”
紅妝拉著他,硬是把他拉過來幾步,雙手抱著他的一只手臂,雙目紅紅,眼里濕漉漉的,像剛下完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江南雨。
她喃喃著,嘶啞道:“你必須聽我說……你既然忘記了一切,那么我也當作一場大夢,夢醒后你繼續做你的季家三公子,從此以后,我們就當從不相識。”
季寒初頓住,他先是無措,再是失神,最后才愣愣的低頭看她,從嗓子里擠出艱難發澀的一句話,問:“為什么?”
紅妝松開他的手,咬著下唇,回身軀擺弄酒杯。
季寒初疾步在她對面坐下,提高聲音:“為什么!”
這一次,是他拿她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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