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開房門,吳貴對來應門的少年道:“張魯,你母親可在?”
張魯?秋明笑瞇瞇地看了看他,這位漢中米賊現(xiàn)在還是個半大的小伙子,看上去還很有幾分青澀。筆』『趣』閣.biquwu.張魯正要答話,秋明冷不防問道:“公祺,令妹玉蘭可曾安好?”
張魯猛的一下跳了起來,正撞在門楣上,瞬間頭上隆起一個大包。他指住秋明,好象見了鬼一樣:“你,你,你……”
盧氏正從屋里走出,連忙喝住張魯?shù)溃骸胺潘粒憔垢矣檬种钢腹伲慌鲁粤梭仔虇幔俊?
張魯卻仍舊吃吃地道:“他,他,他……”忽然一轉(zhuǎn)身,跑到柴房里去了。
秋明看那盧氏身材高挑,姿容明艷,頭在腦后高高盤個大髻,頗有幾分干練之色,倒好象外資公司里的白領(lǐng)麗人一般,心下就有了一些好感。盧氏昨夜雖然暗算了秋明一回,但卻還是第一次正面看到本人。只見這個新來的縣丞年齡不大,似乎比張魯也大不了一兩歲;身形不高,若不是官靴底厚,只怕還沒有自己高;眼神奸詐、表情猥瑣,一雙賊忒兮兮的眼珠子盯住自己望來望去。
吳貴正準備開始介紹,卻看見兩人互相對視如同多年的老友,驚道:“秋縣丞,盧大姑,原來你們早就認識?”
秋明搖頭笑道:“但有所聞,未曾親見而已。”盧氏也道:“昨日縣丞入鄧州,奴家也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是英雄了得。”秋明連忙謙虛:“哪里哪里。”
吳貴看他兩個虛來假去,心下不耐,出聲道:“盧大姑,今天秋縣丞是專程來向你借些糧米的,我們不要在門口說話,進去再說吧。”
盧氏卻一手叉腰一手扶門,攔住去路道:“糧米?啊呀呀,吳倉曹你這是從何說起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糧米都是我辛辛苦苦到處做法事,一點一點攢起來的,怎么可以輕易給人?”
秋明拱手道:“不是白要你的,只是暫時賒借一些應急,等新米入庫立刻加利奉還。”
盧氏冷笑道:“新米入庫?”她轉(zhuǎn)頭望向滿面羞慚的吳貴:“我怎么聽說鄧州往后五年的收成都已經(jīng)押出去了?哪里有新米來入庫?你們幾個官兒一起來騙我一個婦道人家,有意思嗎?”
秋明大吃一驚:“五年的收成?押出去了?這是怎么回事?”
吳貴擺著手正要說話,張魯怒吼一聲從柴房里沖了出來,手中握住一把柴刀徑直奔著秋明而來:“狗賊,你從哪里探知我與妹妹的名號,還不從實招供。”
秋明還沒來得及反應,跟在身邊的魏延已經(jīng)飛起一腳把張魯踢翻,隨后搶過柴刀架到他脖子上。盧氏臉色慘白,可是自己的兒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持兇器威脅朝廷命官,再無可以抵賴之處,她驚慌失措地一邊責問張魯一邊想道,為今之計,只有提前起事殺官造反了,也不知道張修那邊準備停當沒有。
面對盧氏的質(zhì)問,張魯憤然道:“母親,這狗官不但叫了我的表字,還知道妹妹的名號,若不問個清楚,妹妹名節(jié)何在?”
盧氏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氣勢陡升如同小宇宙爆一般,她沉聲問道:“秋縣丞從何得知吾女的名號?”
盧氏乃龍虎山正一道第一代天師張道陵的兒媳,其夫張衡為第二代張?zhí)鞄煟蚱薷星樯鹾V,生下四個兒子,卻只得一個女兒張玉蘭,愛如掌上明珠。
一日,張衡心血來潮,就于山前袖起一課,卻道張玉蘭日后將未婚先孕。張衡驚怒交加,竟口吐鮮血當場氣死,張家從此敗落,教中事務盡付與人手。
盧氏葬了丈夫,吩咐幾個兒子切不可多嘴將此事泄露,并將女兒藏于深山女道叢中,絕不容男人靠近,世人也根本不知她還有個女兒。如今,這個不知來歷的小縣丞居然一口叫出了女兒的名號,這怎能不讓盧氏又驚又怒,幾乎也要象亡夫一樣口吐鮮血了。
秋明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不就是叫做張玉蘭嗎?怎么扯到名節(jié)上去了?
還記得以前單位組織龍虎山兩日游的時候,那個猥瑣的男導游指著瀘溪河盡頭的群山道:“大家看那些山,象不象一位仙女平躺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鳳眼微閉,秀鼻端莊,朱唇輕啟,玉胸高聳,好一處仙都睡美奇觀。這位美女就是三國時代張魯?shù)拿妹脧堄裉m,傳說她未婚先孕,產(chǎn)經(jīng)得道后仙降于此,保佑此處人杰地靈物產(chǎn)豐饒。”
秋明想了想,這可麻煩了,人家要問自己怎么知道的,難道是旅游路上聽說的?還是用老法子胡說一通吧。
他定了定神道:“這個說來就長了,話說有一天龍虎山張?zhí)鞄煛痹拕偝隹冢⒖谈杏X到有些不妙,那邊盧氏和張魯卻都已經(jīng)瞪起了眼睛:“張?zhí)鞄煟磕奈粡執(zhí)鞄煟俊?
秋明心中叫苦,自己用這個梗用順了,卻忘記眼前這一家人一門的張?zhí)鞄煟斚卵壑橐晦D(zhuǎn)道:“我只在夢里見過一個白胡子老頭自稱張?zhí)鞄煟趺粗朗悄奈粡執(zhí)鞄煟俊?
母子對望一眼:“你父親的胡子不是白的,那是你祖父了。”又問秋明道:“他對你說了什么?”
秋明眼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張?zhí)鞄熣f我骨骼清奇,乃是萬中無一的修仙奇才,還托我照顧他不成材的孫子張魯。另外他孫女張玉蘭與我有夙世姻緣,日后二人同證仙道云云。”
盧氏和張魯眼中閃爍不定,魏延卻是暗暗挑起了大拇指,這個秋小子還是真艷福不淺啊,有個未婚妻刁秀兒不說,蔡家大小姐還上趕著追上門來,如今又有個天師夢里許配孫女,還真是人生大贏家啊。
盧氏想起在秋明夢中所見奇景,有許多是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天上飛的鐵鳥,地上跑的巨龍。難道那里就是仙境?這個家伙真有什么仙緣?正在猶疑,吳貴咳了一聲道:“我們進去再說吧,在這門口站了半日,徒招街坊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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