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月初道個歉吧。”楚韻看出月初臉上的怏怏不快，立刻催促道。

可琉離卻是站在原地，許久都沒說話。

“你倒是說話呀。”楚韻推了推琉離。

“不必了，月初哪當(dāng)?shù)闷鹩易o(hù)法的道歉。”月初想想都覺得生氣，硬聲回應(yīng)。

“我……”琉離低頭，聲音頓了好一會兒，心中暗自掙扎，卻許久都沒說話。

“你什么你呀，這次只是個誤會，你如此欺負(fù)月初，道個歉都拉不下臉嗎？”此時的楚韻也有些生氣了。

琉離終是深深地吸了口氣，抬頭凝著面前的月初，一字一句認(rèn)真地說：“月初姑娘，我會負(fù)責(zé)的。”

楚韻瞪大了眼睛，看著琉離那認(rèn)真的模樣，久久都未能發(fā)出一聲音。

月初亦是愕然，聽到琉離這番話又好氣又好笑，心中的憤怒似乎消了一大半，只道：“誰稀罕你負(fù)責(zé)。”

“我是認(rèn)真的，雖然這是魔界，但是你已經(jīng)……”琉離說到這里，腦海中似乎又想起了方才在血潭月初那光潔的身子，臉上閃過幾分不自在地微紅，低聲道：“我必須對你負(fù)責(zé)。”

月初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便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咬了咬唇，正欲說話，卻聽見楚韻一陣笑聲傳來：“琉離，你看過的女人不止月初一個吧，怎么沒見你要對她們負(fù)責(zé)。”

月初亦是輕輕一笑，接道：“我可不喜歡魔界，日日灰蒙蒙不見天日，沒有鳥語花香，沒有山川河流，妖魔鬼怪橫行，若是我在此處度過一生，會郁郁而終的。”

“雖然魔界比不過天界，但是只要你去了解，便會發(fā)現(xiàn)其實(shí)魔界并不如你想的那樣不堪。”琉離說的極為認(rèn)真。

“但我不想了解魔界。”月初說的斬釘截鐵，側(cè)首看了看身旁的楚韻，想了想才道：“我想，我該走了。”

“可是你的傷還沒好呢。”楚韻微微著急，心中暗暗恨起琉離來，若非今日他的到來，月初也不會萌生離意。

“其實(shí)我的傷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感謝你這些日子以來對我的照顧。”此時的月初去意很是堅(jiān)決，其實(shí)很早她就想離開這里了，但是楚韻的再三挽留，她感恩楚韻的救命之恩，便也欣然留下。

楚韻自知不好再勉強(qiáng)她，便只是沉默著，而琉離則是嚴(yán)肅地看著月初，低聲說了句：“沒關(guān)系，你到了人界，我會去找你的。”

正欲離去的月初聽到琉離這句話，邁開的步伐猛然僵在半空中：“千萬不要，我可不想讓我未來的夫君知道有別的男人看過我的身子！”

琉離哈哈一笑：“正好，你便只能嫁我了呀。”

月初聽著琉離那半認(rèn)真半開玩笑的話語，一時語塞，面容澀然。楚韻見留不住她，便欣然送她出魔界。

這一路上，楚韻與月初都默默地行走，相互沒有說話，空氣中流露出一抹尷尬的氣氛，月初不自覺地放快了腳步，想著趕緊出了魔界就能結(jié)束這壓抑的氣氛。

就在快要出魔界結(jié)界時，楚韻似乎發(fā)覺了什么似地，步伐突然停住，目光在四周溜了一圈，終是在身后停住。

月初仿佛也覺察到什么，驀然止住步伐，眼底流露出淡淡地黯然，似乎猶豫了許久，終是深深地吸了口氣，轉(zhuǎn)身朝楚韻望的地方看了去。

就在身后那條長長的小徑深處，一個黑色身影靜靜佇立著，初冬的風(fēng)呼嘯而過，吹得他發(fā)絲飛揚(yáng)，冰冷的面容，淡然的眸子，緊抿的唇鋒，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卻不知為何帶著些許難掩的憂傷。

初冬的濕意毫無遮攔的鋪瀉下來，月初迎風(fēng)而立，深深地看著此情此景，她的眸子忽然濕潤了，年少的記憶瞬間涌入腦海，歷歷在目。

風(fēng)煙中幾許淡薄的霧氣籠罩周身，配合著灰蒙蒙的天色令人頓感壓抑，楚韻站在原地忽然有種多余的意味，不由自主地后退幾步，然后消逝而去。

月初依稀站在風(fēng)中，深深地望著那個身影許久，直到他漸漸朝自己走近，最后立在她的面前。

高大的身軀擋去了她眼前的視線，那一刻，她的眼中仿佛只有他，再無旁的。

“大護(hù)法。”月初的聲音很低，在那凜凜北風(fēng)中似被吹散，隱約中帶著幾抹自嘲的意味。

陵霄向來冷厲的面容上閃過一抹溫度，抿著的唇鋒劃過淺淺地笑，一如三百年前那般，伸出手輕輕撫過她的頭頂，甚是親昵，絲毫不見數(shù)百年不見后的陌生。

月初感受到他熟悉的動作，手中依稀有那暖暖的溫度，雖然此時此刻的他是魔界高高在上的大護(hù)法，可如今在自己面前的人，依稀是三百年前在麓山與自己日日相伴的哥哥，他的笑容，他的寵溺，他的目光，不曾變過。

看著他那依稀如常的目光，月初不知怎地便沒有忍住，淚水頃刻間滾落，滿腹辛酸與委屈涌上心頭，她哽咽著問：“為什么當(dāng)初在麓山要丟下我一個人？明知我在修仙為何不去尋我？難道你不知我整整三百年都在尋你？”

陵霄看著她哭的梨花帶雨，一連質(zhì)問的幾句話讓他終是化作一抹長嘆，上前一步，便將她擁入懷中。

月初沒有掙扎，這時感覺到熟悉的溫暖，更是不忍抗拒，只是哭的更兇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全數(shù)往他胸前的衣襟抹了去。

“世事無常，仙魔之間的事，你不懂。”陵霄的聲音冷漠如霜，但語氣中卻充斥著無盡的嘆息。

月初聽到他的話，似懂非懂地說：“我修仙只為尋你，若知你只是因我是仙而不愿見我，我定會放棄仙骨。”

陵霄聽著月初的一字一語，目光漸漸飄遠(yuǎn)，眼眸中深藏著一抹令人捉摸不定的情緒。沉默許久，他才說道：“我不見你，只是想保護(hù)你。”

“保護(hù)？”將頭埋在他懷中的月初愣住，仰頭看著陵霄，心念似乎也隨之而動，含淚問：“那你在麓山丟下我？”

陵霄平靜地接道：“你是凡人，神仙并不敢拿你怎樣。”

月初想了想，似乎能夠接受這個解釋，又問：“那你是否早知我在南月仙宮修仙？”

陵霄輕笑，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