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全忠閉了眼，深深嗅了嗅空氣里四散而開的香氣。眉目中的陰冷漸漸劃開，鮮紅的唇畔邊緩緩綻開一抹淺笑。
君青藍(lán)只瞧了他一眼便深深埋下頭去。千萬不要以為那人的微笑是因?yàn)樾那槭鏁常瑐髡f中劉全忠笑的最歡暢的時候，便是殺人最痛快的時候。她并不想成為他燦爛笑容下的犧牲品。
于是，君青藍(lán)噗通一聲跪倒：“卑職很榮幸能成為廠公手下一員，卑職定然會為了廠公盡心盡力，鞠躬盡瘁。”
這話往日在鎮(zhèn)撫司的時候總聽人說，為何旁人說起來那么流暢，那么理所當(dāng)然，叫她說起來的時候卻這么別扭呢？
“呵。”劉全忠淡笑：“怎會為本座鞠躬盡瘁？你我都是北夏子民，自然該效忠的只有皇上。”
“廠公教訓(xùn)的是。”
劉全忠抿了抿唇，一撩衣擺在主位上就座，半瞇著眼眸盯著君青藍(lán)：“你叫劉承風(fēng)送來的玩意本座很是喜歡。本座很好奇，你那玩意叫什么名字，又是從何處得來？本座將御藥房的猴崽子們都聚集了來辨認(rèn)，竟無一人能瞧出個所以然來。”
君青藍(lán)微微一笑：“那清澈如水的是玫瑰清露，那淺褐色濃稠些的乃是玫瑰鹵子。它們制作的手法工藝都很簡單，只材料難得。用的是一種西域奇花，叫做玫瑰。”
“玫瑰？”劉全忠沉吟著說道：“本座倒是聽說過燕京城里有那么一種奇花，卻從不曾瞧見過。那花只有定國公中才有種植。”
“廠公博聞，卑職正是從定國公府中求來的鮮花。”
“哦？”劉全忠眸色一凝：“你如何想到要送本座這樣的禮物？”
“卑職在上月時有幸見過廠公一面。”君青藍(lán)略一思量說道：“那會子瞧著公公出汗不止，說話時似乎略有些中氣不足。雖然那時正值六月天，暑熱難耐，然而廠公的癥狀還是略微重了一些。加之廠公說話時偶有低咳，卻并無痰出。所以，卑職便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君青藍(lán)抬起頭來瞧著劉全忠：“卑職以為廠公該是過了暑氣，但并不十分嚴(yán)重。所以只略微有些食欲不振，精神倦怠。而干咳無痰則說明您體內(nèi)肝火郁結(jié)，不得宣泄。所以，卑職便大膽向姜小爺求來了玫瑰花，做了那兩樣?xùn)|西出來。玫瑰花能疏肝解郁，最是對廠公的癥狀。而玫瑰清露又能美容養(yǎng)顏，使肌膚潔白細(xì)膩，容顏永駐。故而，卑職斗膽將這兩樣奇物送給廠公，還希望它們能為廠公分憂才是。”
“呵呵。”劉全忠勾唇微笑：“瞧不出你小子居然能有這么細(xì)膩的心思。可惜了卻是個男兒身，若是女子，本座定要將你這七竅玲瓏心的美人送到皇上身邊去，保你榮華富貴平步青云。”
君青藍(lán)可不認(rèn)為劉全忠這話是在夸獎她。聽得心里咯噔一聲就出了周身的冷汗。她若是女子？她本來就是女子！
劉全忠忽然這么說……不會是瞧出了什么端倪出來吧？那可糟了！
“可惜了。”劉全忠咂咂嘴說道：“你卻是個男子。”
“正因?yàn)楸奥毷悄袃海拍芨玫臑榛噬虾蛷S公分憂，為國盡忠！”
劉全忠雖然松了口，君青藍(lán)卻不敢有半點(diǎn)的松懈。她并不能判斷出劉全忠話中的真假，松懈了便得死。必要的時候拍拍馬屁，表表忠心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好的玫瑰清露和玫瑰花鹵需要至少一個月的時間來制作，送給廠公的卻只有了一個日夜。只因卑職想盡快給大人排憂解難，便采用了些非常手段縮短了制作的周期。雖然有些效果但比起正常制作的工藝來說，效果會差了許多。待卑職得了空，回去好好重新做一批來，再給廠公您送來享用。”
“恩。”劉全忠點(diǎn)頭：“難為你懂事聰明，本座便給你個機(jī)會。說吧，你特意送了這些稀罕物件過來，想求什么？”
“卑職。”君青藍(lán)吸口氣說道：“希望廠公能允許讓卑職插手普寧寺的案子。”
“本座聽說，你與端王爺交情匪淺。看來此言非虛。”劉全忠似笑非笑說著，也聽不出到底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人情與官司卑職還是能分得清的。”君青藍(lán)鄭重說道：“在普寧寺案發(fā)前后，卑職都在現(xiàn)場。卑職自打進(jìn)入錦衣衛(wèi)第一天起，便立誓，不能叫卑職眼前發(fā)生任何錯案。如今，卑職對這案子也有些心得，卑職以為端王府該是蒙受了不白之冤，此案另有隱情。故而，卑職不愿瞧見無辜的人含冤入獄。但，卑職如今尚在沐休期間，按例并不能接觸任何案件。”
“所以。”她鄭重朝劉全忠鞠躬說道：“卑職請求廠公，能允許卑職調(diào)查此案。以求早日將真相大白于天下。”
劉全忠瞇了瞇眼：“你這番說辭，本座并不能相信。你敢說你來此不是為了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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