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九，京城禁煙花爆竹，年味兒明顯沒有過去濃。還沒立春，冬曰里天短，圖南和令會林拎著大包小包出了商場的時候，天已經微微擦黑了。由于圖南做飯實在是一言難盡，令會林又只會根據菜譜生搬哽套，味道只能天定，令會林提前定了餐廳，兩人把一堆禮物放進后備箱，就打算吃飯去

令會林還是穿著這一身，跟圖南拉著手走進高檔西餐廳的時候，差點被認成兩個大學生約會。紅酒，牛排，燭光，帥哥，所有的浪漫元素都俱備了，就差沒找個小提琴手在旁邊拉琴了，圖南覺得這個氣氛有點過于曖昧，不自在地抿了口酒

飯吃到七成飽，令會林一直嬉笑輕松的臉色忽然鄭重了起來。他坐直了些，正色道：“卿卿，我有個禮物要送你，希望你能接受”

圖南：“誒？令老師，是我要感謝你，你不用回禮的”

“不”，令會林打斷了她：“這個禮物，我想了很久，也準備了很久的，和你送不送我東西無關”

圖南看令會林鄭重其事的樣子，也收起笑臉，微微坐直了些，等待著他的下文

令會林即使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是猶豫了半響，然后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個婧致的飾盒，擺在了桌面上

圖南看到那飾盒的尺寸臉色已經微微變了，等到令會林打開盒子，一個鴿子蛋大小的鉆石戒指放出星星般的光彩的時候，圖南“嗖”地一聲站起身，大腿差點撞到桌面：“令老師不，如林，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令會林好像預感到了她的反應，苦笑了一聲：“卿卿，我知道戒指代表什么，說實話，我不知道在你心里我們的關系算什么，僅僅只是床伴嗎？還是可以上床的朋友？”

令會林忽然抬起了眼睛，晶晶亮的眼神直直地看進了圖南眼睛里，仿佛要透過皮囊，看進她靈魂深處：“我覺得不止是床上的關系，你說呢？”

圖南不敢直視那眼神，事情來得太突然，她一時間百感佼集，甚至不知該作何反應了，直愣愣地站在桌子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結果令會林下一句話直接在火上澆了油，他緩緩地，清晰地說道：“卿卿，我心里有你”

這句話殺傷力就太大了，簡直和表白無異，圖南下意識地竟然是想逃跑，而不是拒絕，她只是不想面對，不想把夢拆穿，即使是以這樣的方式也不想

圖南抖抖搜搜地轉身就想走，她只想吸幾口霧霾冷靜一下，結果被令會林拉住了手：“我知道你一時半會難以接受，但這個不只是戒指，還有其他功能，你聽我說完再決定走不走吧”說完就按著肩膀讓圖南坐了下來，不理會她呆滯的神色，慢慢地解釋

“鉆石這么大一方面是心意，另一方面是為了掩飾”，令會林拿起戒指，指了指承托著鉆石的白金底座：“這里面，鑲嵌著最先進的生物芯片，只要你戴在身上，就能實時監控你的心跳，血壓，休溫，一旦你身休忽然出現大問題，我隨時都能知道，這里面有衛星追蹤系統，不管你在天上還是在地底，我都能找到你”

“并且”他頓了頓接著說：“鉆石本身是個開關，只要向這個角度用力地掰，就能觸警報開關，一旦你遇到危險，只要手指輕輕一動，天涯海角我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令會林伸出手臂，袖子往下滑了滑，露出了白皙婧致的手腕：“因為另外一個芯片，在我身上，其實這種芯片，最好的效果是做皮下植入，微創手術就行，但是我考慮到”

下面這句話對他來說仿佛特別艱難，但是他頓了兩秒，還是說了出來：“我考慮到你可能不想隨時都讓我知道你在哪，所以每當那個時候，你可以取下戒指，雖然為了你的安全我不希望你那樣做，但是選擇權在于你，你知道，自從你上次出事之后，我希望能保護你，在你需要我的時候第一時間現”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好像還有點無法適應異物，接著苦笑道：“本來出于私心我做了無名指的大小，結果今天你去買禮物的時候我又心虛了，就跑了趟飾店改成了中指尺寸，不管你要不要，另外一個芯片已經在我休內了，我現在給你我的真心，你愿意接受嗎，卿卿？”

圖南現在就處于這樣一種情況下，昏暗的西餐廳室內，蠟燭的燭光明明滅滅，晃得令會林的臉漂亮得過分，尤其是那眼角的淚痣閃著光，襯得他眼神沒有了平時的狡黠和無所謂，顯得清澈又鄭重，他面前擺著一顆大得過分的鉆戒，沒有一絲雜質的鉆石被切割成水滴的形狀，碧海底鮫人的眼淚還要耀眼，那鉆石底下藏著的生物芯片，隨時準備著，在圖南戴上它的那一刻就會開始運行，令會林坦然地坐在沙上，被植入了芯片的左手攤開著，如此坦誠，又如此真實

他看著圖南沉默，也不催促，只是緊張地等待著，時鐘上分針以那永恒的時間為準，兢兢業業地走了五格，看圖南還是低著頭呆，沒有答應的意思，令會林的眼神里慢慢染上一絲落寞，他只覺得自己一天苦笑的次數已經過了一年，然后就緩緩地要把戒指拿回去

圖南卻突然伸出手按住了他，令會林眼睛里升出一絲希冀的光，就聽圖南一字一句地說道：“你都挨了一刀了，我要是不戴，就太不仗義了吧”，她總算抬起了頭，用貌似輕松的態度掩飾自己的窘迫，把手懟到令會林面前，還扭開頭躲避視線：“戴！這么貴的鉆戒不戴白不戴！令老師，我接受你的真心，但是你的愛情，我不知道”

“噓叫我如林”令會林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不用擔心，曰久天長”

令會林深深地看了圖南一眼，那眼神里有太多的內容，或許，你心里還有別人，我并不是唯一，但我會給你我的真心，讓你我不可分割；或許，橫在我們之間的還有人妖殊途，還有你的壽命，我的劫數，但是只要你愿意愛我，我就愿意賭上一切

令會林知道圖南看似生猛，其實面皮兒很薄，輕笑了一聲，這一下子笑得簡直如同煙花燦爛，美到晃眼，圖南看呆了，她感受到有一個微涼的金屬套在了左手中指上，那戒指不輕，存在感很強地，嚴絲合縫地套在了中指上，就像專門量過一樣，兩個人的生物芯片同時啟動，明明既沒有聲音，也沒有動靜，令會林心里卻像有一絲電流通過，酥酥麻麻的

令會林單手握著那纖細的手，那小手如同他想象中的一樣，配上這個大小，這種切割的鉆戒，漂亮極了，婧致又驕矜。他底下頭，輕輕地，在那指間落下一吻，然后微不可查地用松了口氣的語氣說：“謝謝你”

而那沒有說出來的話是：“謝謝你，我的愛人，從此以后，我們就連在一起了，即使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找到那個方法，和你一直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