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mèng)中的托曼也聽到了羅恩的怒喝，可他眼下面臨的處境，卻讓他沒功夫理會(huì)旁的了。托曼的嘴角褪去了血色，眉頭緊蹙，仿佛在掙扎著什么。“夢(mèng)魘的掌握還需要鞏固，居然連余波都不能完全收斂，還會(huì)影響到其他人。”魘獸對(duì)自己的本命能力還是比較滿意的，只是在掌握方面還需勤加練習(xí)。
“命運(yùn)輪轉(zhuǎn)，如同的硬幣兩面。”巫師世界的諺語，意思大約相當(dāng)于“世事無常，福禍難料。”或“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之類魘獸蔚藍(lán)色的雙瞳衍出兩道宛如實(shí)質(zhì)的光線，籠罩在托曼身上。毫無血色的臉頰，在光線的照射下紅潤(rùn)起來，掙扎的神色也平和了許多。
“啪”魘獸的尾巴抽擊在空中，發(fā)出一聲脆響。黑色的火線在空中燃起，蜿蜒的附著在托曼面前的書桌上，隨著火線在桌面上扭動(dòng)，平滑的桌面被腐蝕出了道道痕跡，形成了有著特殊意義的紋路。“事情越來越有趣了。”魘獸看到火線熄滅，縱身一躍，消失在房間里。
托曼就這樣坐著，看著眼前的身影忙碌著，像等待死刑的囚徒。斑駁的墻壁散發(fā)著腐朽的氣息，昏暗的油燈明滅不定，托曼將雙手抱在胸前，而不是放在面前的餐桌上。姑且稱它餐桌吧，四方的桌面上鋪著臟兮兮的桌布，上面沾染著一塊塊暗紅色的污漬。托曼已經(jīng)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污漬的前身是什么了，可一股子帶著霉味的腥臭還是從桌布上散發(fā)出來，直入鼻腔。恍惚間，托曼似乎聽到了怨靈的哀號(hào)。在桌面上，散落的放置著銹蝕的鐵鉤、污濁的剔骨刀和其他千奇百怪叫不出名字的工具，讓人感覺這不是餐廳而是屠場(chǎng)。
身影依舊忙碌著，好像是在煲湯。光線太過昏暗，即使離的挺近，托曼還是沒有看清他的背影，只是看到他的影子在昏暗的燈光下拉的老長(zhǎng)。
這是夢(mèng)吧對(duì)，應(yīng)該是夢(mèng)，自己剛剛還在房間里睡覺，怎么突然來到這里。是的，一定是夢(mèng)可是，為什么座椅的冰冷感覺如此清晰，就好像有人在剔自己的骨髓一樣。難道托曼甩了甩額頭，壓下了自己的胡思亂想，要真的是幽靈對(duì)自己動(dòng)手了，恐怕今天就走不了了。心臟依舊在胸腔里跳動(dòng)，速度沒有加快，反而慢了下來。托曼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感受是否是恐懼，只是感到胸口一陣窒息。
湯，快要完成了吧。托曼似乎感覺到了有氣味傳來，混在桌布發(fā)散出的腥臭里，不是芬芳，就是死亡。
“開飯了。”低沉的聲音在狹隘的房中傳播開來，好像法官敲起了庭錘、送葬人撞響了鐘聲。托曼的身體開始被禁錮了起來，如同掉進(jìn)膠水里的小蟲，動(dòng)一下就要耗費(fèi)大量的體力。他正襟危坐著、沒有慌亂、沒有亂動(dòng)，“死亡可能無法避免，”他在心底反復(fù)告誡自己，“死，沒什么大不了的。但不能在該死的幽靈面前，丟了北疆男兒的臉”只是，他沒有看到自己蒼白的面孔和僵硬的神情，就像新生的幽靈。
身影轉(zhuǎn)了過來，沒有五官，聲音似乎是從其腹腔中傳出來的。他圍著褶皺的圍裙，上面依舊遍布著暗紅色的斑點(diǎn)，就好似扯了一部分桌布做成的。身影端著兩碗渾濁的湯向托曼走來，放在他面前餐桌上，沒有說話，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他。
此時(shí)，從托曼身后走來了一群孩子，他們?cè)谒車谋奶瑲g快的唱著歌。真是祥和的場(chǎng)景，如果不看孩子們那赤紅的雙目、突出的獠齒、和正揮舞沾染著血跡與滿布銹漬餐刀的手臂。
飛揚(yáng)的發(fā)絲遮住了他們蒼白的面孔和瘋狂的神情，他們隨著節(jié)奏跳動(dòng)，歌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
莫驚慌，莫驚慌；
你享受死亡，我享受甜湯。
餐具齊全，百般花樣，
銹刀剔骨，鐵鉤穿腸。
人生百態(tài)，迎來送往，
攝食養(yǎng)膘，歸我肚腸。
莫思量，莫思量；
時(shí)不我待，切莫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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