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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1 / 3）

今夜的月亮，像一位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人，亦像被勞役累彎了腰似的，瘦瘦的，彎彎的，可憐兮兮的。不緊不慢地，梳理著白花花的光亮。

玉濃和紅衣少女同騎一匹馬，沿著黑衣少年逃跑時留下的馬蹄痕跡，一路追趕下去。

始初，兩人只顧趕路，誰也不說話。眼見只要穿過離她們不遠(yuǎn)的那一片樹林，再行上半個時辰，就可以到石杰鎮(zhèn)。

于是，紅衣少女放緩了棗紅馬行進(jìn)的速度，說：“請問姐姐的芳諱？”

此時，玉濃心里那個氣啊，真是不打一處來。心想，好你一個夢華啊，先前，是顯貴裝作不認(rèn)識我。現(xiàn)在，你明明知道我叫王玉濃，還裝模作樣地“請問芳名”來問我，是不是你們倆合起伙來，在成心地氣我？

想到這里，她正欲反唇相譏時，紅衣少女指著樹林深處的火光說：“姐姐，蔫（你）看，樹林里有人。是不是姐夫在乃兒（哪兒）？”

玉濃順著紅衣少女指的方向看去，由于距離太遠(yuǎn)，一堆篝火，也就一丁點(diǎn)兒那么大的火星。

“有人不錯。可不一定是蔫家（你家）顯貴哥哈（啊）。呵……呵……呵……”玉濃轉(zhuǎn)過頭來說。

玉濃多聰明啊。她不失分寸地，把“蔫家（你家）顯貴哥”故意加重了語氣。一則是借驢下坡，避免把事情鬧僵；二則是探聽虛實(shí)，看這個紅衣少女聽到后表情有什么變化。

“姐姐，‘蔫家顯貴哥’是乃個哈（‘你家顯貴哥’是誰啊）？”紅衣少女驚奇道。“完乃么不曉等呢（我怎么不知道呢）？”

紅衣少女的表情和說的話，玉濃判斷出她不是故意裝出來的。這時，她知道自己錯怪了這位善良的紅衣少女。

“人生相逢皆是緣。蔫想哈（你想想），完們（我們）兩個，從萍水相逢到而今（現(xiàn)在），前后不到一個時辰的時嗝兒（時間），就成了姐妹。”玉濃機(jī)智地說：“姐姐完（我）的丈夫顯貴，不就是‘蔫（你）家顯貴哥’么（嗎）？”

紅衣少女想了一會兒說：“是哈（是啊）。歹么（這么）稱呼，顯得親近些哈（啊）。”

“姐姐，蔫（你）的芳諱是……？”

“姐姐姓王，雙字玉濃。”

“姐姐，完們（我們）莫港（不講）文縐縐的話噠（了）。用完們（我們）自格兒（自己）的方言港（講），舒服些。”

“好哈（好啊），聽妹妹的。”

兩人說完，不約而同地“呵……呵……呵……”大笑起來。

在這萬籟俱靜的夜晚，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兩個少女銀鈴般的笑聲，無疑打破了大山的寧靜。

在篝火旁，圍坐著一群人。有屠云霧鎮(zhèn)的兇手“南蠻九怪”，有追殺仇人的那蓬頭垢面的白衣少年。當(dāng)然，還有紅衣少女和玉濃誰都想追上的那個黑衣少年。

她兩無拘無束、銀鈴般的笑聲，樂壞了那群人。他們想，夜宿在這荒郊野外，能有兩個女子陪著聊聊天，也不妨是人生中的一樁美事。唯獨(dú)只有黑衣少年，聽見笑聲，像聽見了催命鬼催命的聲音，嚇得他驚慌失措。

于是，他從地上“噌”地一聲站起來，立刻轉(zhuǎn)身，朝烏龍馬慌忙奔去。

正待黑衣少年上馬的時候，傳來一聲“御……郎……”地喊聲。只見那黑衣少年的烏龍馬，把頭擺了幾擺，“嘶……”、“嘶……”地長鳴起來。

黑衣少年連忙向?yàn)觚堮R打著“別叫喊”的手勢。一向通人性的烏龍馬，此時，不僅不理他，反而還“嘶……嘶……”地長鳴了幾聲。把黑衣少年氣得啊，簡直要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