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之內。
眾人都在等著陸垚和潘元武回來。
那韓文遠和曹評彼此互相看著都不順眼,而曹佾和韓永合雖然都在喝茶,但是陸盱明顯能感覺到這二位彼此之間的怒意。
為了緩和局面,陸盱看向韓永合說道:“韓大人,不知韞玉在家近來可好?”
本來,陸盱是想借著噓寒問暖來打開眾人沉默的局面,誰知,他這一句話,可是打開了導火索。
正在喝茶的韓永合一聽,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大笑幾聲,說道:“勞煩親家掛心,小女在家整日都沉醉于令郎寫的《石頭記》,可以說是愛不釋手,你說是不是,文遠。”
說完,韓永合給旁邊的韓文遠使了個眼色。
韓文遠立刻會意,附和道:“不錯,之前陸垚來到家中之時,還特意讓我帶上兩章的手稿,送給妹妹去看呢,弄得妹妹一時間都不想吃飯,一定要看完才能吃飯,可以說是非常喜愛了。”
這話分明是說給曹佾說的,其實曹菡近些天以來,也有些沉醉在陸垚寫的紅樓夢當中了,奈何于自己之前跟陸垚發生的不愉快,想要找陸垚要一手的手稿基本是不可能,更何況,這曹菡是一個十分注重臉面的女子,那曹國舅雖然心疼女兒,卻也是無可奈何。
無奈之下,只能每日從報紙上去看連載的《石頭記》,只不過報紙的更新是有周期性的,哪有陸垚的手稿來的及時,因為曹菡十分癡迷的原因,弄得曹佾和曹評其實也有看過幾章那小說,他二人一看,雖說不像曹菡那般癡迷,但也覺得確實故事情節和人物形象都十分深入人心,連曹評都不由得拍手叫好。
唯一的一個缺點,就是更新得太慢了,其實這也怪不上陸垚,他現在可以說是這個汴梁城中的大忙人,哪里有時間每天都在自己家里抄上一兩個時辰的書呢。
所以,當曹佾聽到韓永合說起自家能夠隨時觀看《石頭記》的手稿之時,那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即便是這樣,自己也不能輸了氣勢,于是說道:“韓大人真是好福氣啊,不過我想,如果我提出要求,陸垚應該也會送一份手稿給我們的吧。”
“那可未必,”韓永合說道,“我這賢婿每日有許多事情要忙,要寫一章節的小說就已經要花費許多時間了,哪里還有空給你再抄上一份?”
曹誘這邊聽起眾人說的石頭記,自己倒是也聽曹菡說起來過,不過他回到家后就馬不停蹄來了陸府,倒是沒有看過,他當下暗自下了決心,回去后定要看看這石頭記是如何寫成的。
“老匹夫,不就是多看了兩個章節的書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曹誘正在思考,誰知旁邊的曹評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暴脾氣,險些從座位上跳起來,終是被曹誘一把給拉了下來。
“二公子可曾聽過,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韓文遠不慌不忙,微笑著回答。
在場的人當中,潘文事不關己,他更關心自己的父親和陸垚談論了什么,而陸盱,心中懊悔不已,自己干嘛沒事閑的要去說韓韞玉的事情,弄得這兩家又鬧起來了。
就在這時,福伯走進正廳,對陸盱說道:“老爺,官家派的人來了。”
陸盱看向福伯,那神情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說道:“快請!”
在那日詢問陸盱聚會舉辦時辰之后,那使者便向陸盱表示,皇帝會派一個人來參加聚會,共同商議關于蹴鞠大賽的事情,當然,這個人是不會參加這幾家在一起的晚宴的,趙禎心中也清楚,若是自己派去的人跟著他們一起吃飯,這些人哪還有心情吃飯了,倒不如先讓他們內部聊上一會兒,再讓自己的人過去,會比較好一些。
這時已經是晚上的七點半了,從大家到達陸府,再到吃飯,閑聊,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了,趙禎派來的使者終于到了。
陸盱清了清嗓子,他看到曹家和韓家依舊在爭吵著,于是大聲說道:“韓大人、曹大人,官家派的人來了。”
曹佾和韓永合一聽,立刻停止了爭吵,潘文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輕聲問道:“陸伯父,官家有說今日要派哪位大人過來么?”
陸盱也是搖搖頭,對于這一點,自己之前和陸垚促膝長談的時候也曾經問過,可是就連陸垚也不清楚,趙禎到底會派哪個大臣過來,陸垚其實一開始覺得舉辦這次大賽是自己竭力爭取的,趙禎應該對這次比賽不怎么感興趣才對,所以根本沒有料到趙禎還會特意派一個人過來。不過即便如此,陸垚也覺得趙禎派來的人也就是走走過場,呆一會兒就會走了,于是也就沒放在心上,所以最后也就沒有跟趙禎確定要來的人是誰。
只不過,陸垚沒有想到的是,趙禎這邊一開始的確沒有把這次蹴鞠大賽當回事,可是當陸垚對他說起了足彩的事情之后,趙禎當即決定,這次皇家蹴鞠隊,一定要取得一個好成績,最后將所有足彩的獎金都弄到自己私人的小金庫當中去,這才是趙禎真正的目的。
對于潘文的提問,一無所知的陸盱也是搖搖頭,說道:“官家只說會派人過來,不過最后派誰來,說實話我自己這邊都不是很清楚,就連陸垚官家都沒有告知。”
曹佾和韓永合一聽,也是立刻停止了爭吵,畢竟這官家派來的使者馬上就到了,如果自己在使者面前失了態,這事情要是鬧到官家那里,就不好了。
“韓大人,對于《石頭記》的爭議,我們先放在一邊可好,這官家的使臣馬上到了,我們還是先討論討論正事吧。”曹佾摸了摸胡子,說道。
既然這曹家給了個臺階,韓永合也不客氣,立刻說道:“曹大人言之有理,畢竟今日我等相聚于此,既不是為了美食,也不是為了小說,還是先談談正事吧。”
“說起來,陸家二郎和潘老板還沒有談好嗎?”曹誘在一旁看了看留給潘元武的空椅子,說道。
就在這時,眾人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從后院傳來,發笑的不是潘元武,又是何人。
那潘元武來到大廳,剛一坐下,只見眾人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眼光看著自己,只不過潘元武是個粗人,也不會去在意這么多,只是轉頭對著潘文說道:“你這個朋友,真的沒白交,等今天搞定了這件事情,咱們回去,就可以計劃一下樊樓今后的發展了。”
潘文見狀,心中知曉,定是父親和陸垚已經協商好了,自己這邊也是放下心來,于是接著將官家使者馬上到這里的事情告訴給了潘元武。
潘元武一門心思都在樊樓的建設上,聽兒子這么一說,這才反應過來今天到陸府的目的,剛才自己顯得有些失態了。
于是,潘元武調整好坐姿,收起了笑容,也準備迎接趙禎派來的使臣。
不過,先一步來到大廳當中的,卻是陸垚。
說來好笑,陸垚并不知道官家的使臣正要過來,他和潘元武談完后來到大廳,只見眾人都是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樣子,陸垚心中苦惱,難道這些人做這個表情,是給我看的?
他不由得看向了父親陸盱,沒想到陸盱也是這樣的表情,于是陸垚連忙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問道:“父親,為何大家都是這樣的神情?”
陸盱連忙說道:“官家派來的人馬上就到,他們自然是要這樣,你也收斂點,別毛毛躁躁的。”
原來是皇帝派來的人到了啊,陸垚又看了看在場眾人的表情,只覺得好笑,不過自己還是聽父親的話,配合著他們,也裝作十分正經的樣子坐在那里。
沒過兩分鐘,福伯便帶著一個人進來了。
此人走到大廳之中,朝著各位作揖,陸垚看了看那人,年齡應該是二十三四歲,人高馬大,身材也是十分魁梧,皮膚有些黝黑,這要放在現在,應該是一個健身達人才對。
只不過,陸垚在自己的腦海中搜索了一下,對這個人實在是沒什么印象,陸垚從小就是出了名的記憶力好,之前那一次上朝的過程當中,他已經有把握將朝中的大臣們十有八九認個大概,可是面前的這位趙禎派來的使者,自己敢篤定,他應該不是在朝為官的。
而在場的其他人,年輕一輩,曹誘、曹評、潘文、韓文遠,甚至連自己的大哥陸浩,都沒有認出這位使者的身份,從他們的眼神中,陸垚看出,他們對于這個使者的反應和自己的是一樣的。
只是,曹佾、陸盱、韓永合倒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位來者。
“陸大人好,在下奉陛下的旨意來參加這次的集會。”那使者朝著陸盱說道,聲音洪亮。
陸盱連忙笑著說道:“王大人客氣了,快快請坐,其實這次的聚會,是犬子一手促成的,關于比賽的事情,一會兒會由陸垚告訴你。”
被叫做“王大人”的大漢點了點頭,便坐下了。
陸垚見自己父親認識他,于是歪過頭小聲問道:“這人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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