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后。
陳歲出現(xiàn)在派出所門口。
穿著黑色帽衫的少年拉開大門，隔著里間這道玻璃門，整個屋子的人都望了過去。
見來的是個同齡人，大部分人失望地移開目光，除卻兩個坐在角落里的女孩。
程可魚激動地握住夏耳的手，輕晃：“是陳歲耶！他真的來接你了！”
夏耳任她握著，視線從他進來的那一刻起，就像磁鐵的一端終于尋到了另一端。
她知道這個要求很非分。
但他還是來了。
外間，值班的民警抬起頭，問他：“有什么事兒嗎？”
陳歲說：“來接妹妹。”
帶回來這些上黑網(wǎng)吧的小孩兒，一共就兩個女生，他一說民警就懂了，從座位上站起來，帶他往里走，邊走邊問：“哪個是？”
陳歲下巴一抬，朝夏耳的位置示意：“丸子頭那個。”
民警看了看夏耳，又回頭看了眼陳歲，狐疑地說：“長的不像呢。”
陳歲嗯了聲：“都這么說。”
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民警推開門，就站門口，說：“走吧，你哥領(lǐng)你回家了。”
所有人都扭頭去看夏耳。
一下子承受這么多人的注視，夏耳有點不太自在。
程可魚在她耳邊小聲叮囑：“出去別忘了救我！”
她輕輕嗯了一聲，扯了扯裙子，脊背僵直地站起來，向門口挪動。
隨著走近，陳歲那被民警擋住的身影，也一點一點出現(xiàn)在她視線中。
他人瞧著懶懶的，也不好好站著，靠在走廊的墻壁上，漫不經(jīng)心地垂眼。
頂上的燈光投下來，落了他半身，為他鍍上一層柔光。
露出來的半張側(cè)臉，棱角精致分明，周身的少年意氣，全都斂在那雙漆黑的眼眸中。
夏耳從門里出來，手揪著裙角，內(nèi)心諸多猶豫，當著民警的面，還是生疏地喚了一聲：“……哥。”
陳歲聽見了，抬眼，視線飄落在她身上。
她本就不習慣被人注視，尤其這個人還是陳歲，她與他對視一瞬，眼睫輕輕一顫，很快垂下眼。
陳歲沒說什么，站直身子：“走吧。”
從派出所出來，夏耳與陳歲一前一后向回走。
自然是他在前，她在后。
她還記得程可魚的囑托，右拳暗暗握住拇指，鼓起勇氣喊他：“陳歲。”
陳歲雙手插兜，慢悠悠轉(zhuǎn)過身：“嗯？”
她不大敢看他的眼神，可低頭又不禮貌，視線虛虛落在空中，落在少年凸起的喉結(jié)上。
“那個……程可魚……不知道你還記得她嗎，她也在里面。她不太敢給她爸媽打電話，所以……可不可以麻煩你……”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后，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要求有多非分，沒再敢說下去。
她偷偷覷了眼陳歲，后者頭顱微仰，打量路邊那棵抽了新枝的柳樹，也看不出他究竟有沒有在認真聽。
在沒等到他回答的時間里，她的心一點點懸起，吸進去的每口氣吐得都不太輕松。
料想他應(yīng)當是沒有幫忙的意思，她垂下眼，艱澀地開口：“總之，謝謝你能過來，給你添麻煩了……”
“所以——”
陳歲的視線從柳樹上收回來，重新落在她身上，懶懶散散地：“還是團伙作案。”
“……？”
夏耳平時接觸的都是老實人，一時沒轉(zhuǎn)過彎兒。
陳歲見她懵懵懂懂的，雙手仍然在口袋中，慢悠悠走過來，到她身前站定，垂眼睨她。
“早戀。”
“……”
他微微俯身，氣息也隨之撲過來：“還進了局子。”
“…………”
“行。”陳歲直起腰身，意味不明笑了聲，“我都沒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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