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背后還是利益誘導。
林縛下一步的動作就是在高墻外開僻一座菜園子、一座牲口圈棚。
島上高墻外有的是空曠土地,另外,宣撫使司配合的囚糧中搓雜大量的陳谷爛米,林縛嚴禁將爛米摻給囚犯食用,但是這些陳谷爛米以及從江灘撈取大量的水草、細螺、雜魚都可以拿來喂養(yǎng)豬羊等牲口,林縛想爭取在夏季來臨之前解決掉獄島上的蔬菜跟肉食供應問題。
這些事情都要役使監(jiān)牢里的囚犯來做,有之前的捕魚打底,林縛將建菜園子、牲口圈棚的事情跟長孫庚提出來,長孫庚倒不覺得特別難接受,關鍵是如何役使囚犯并防止囚犯逃監(jiān)的問題。
兩百多囚犯關押在高墻里,六十名武卒加二十多個差役監(jiān)管是足夠了,甚至有江匪過境,這邊將獄門緊閉,也不怕江匪會上島來攻打大牢。但是將兩百多囚犯都放到高墻外勞作,六十名武卒與二十多個差役監(jiān)管就有些不夠了,一旦發(fā)生逃監(jiān)事件,對守獄官吏來說就是重大事故。
無論是從長孫庚的廉直、資歷、學識以及在原有班頭、差役中的威望,林縛都要用他作為自己在治理獄島、管理囚犯方面的主要助手,甚至在自己暫離獄島之后,要長孫庚來主持獄島上的事務。
在清獄之后,林縛專門找時間跟長孫庚詳細解釋以囚治囚、分罪治囚的治獄思路。
根據坐監(jiān)罪名、囚犯服刑以及家庭情況以及剩余刑期的長短等諸多因素,將獄中囚犯進行分級、分監(jiān)管理。逃監(jiān)風險低的囚犯,可以役使到高墻外勞作;逃監(jiān)風險高的囚犯,則在高墻內建工場作坊役使勞作;嚴重危險的囚犯,那就關入內監(jiān)嚴加監(jiān)視,甚至可戴上枷鎖干活。
杜絕虐囚事件發(fā)生、改善囚犯生活衛(wèi)生條件以及起用一些表現良好的輕罪囚犯去管理監(jiān)房都能有效防止逃監(jiān)行為的發(fā)生。
當然,即使事情做得再細,囚犯逃監(jiān)一事仍然不能完全的杜絕,但是大越朝有不發(fā)生逃監(jiān)的大牢嗎?不要說逃監(jiān)了,隔三岔五就有囚犯莫明暴病而亡的大牢才是大越朝正常的大牢,獄島要防范的不過是大規(guī)模的逃監(jiān)行為罷了。
長孫庚也是有學識的人,即使林縛的治獄思路跟傳統(tǒng)有著迥然的不同,但林縛詳細解釋過后,長孫庚還是能接受一些新事物、新思想。一方面也是有利益、實惠引導,一方面也是清獄給他帶來的觸動極大,就算林縛不在獄島上,長孫庚還是能很好的去執(zhí)行林縛的治獄思路。
除了這些事情之外,林縛還讓長孫庚注意將有一技之長的囚犯挑選出來,畢竟獄島以后要做很多事情,無論是捕魚、種菜、喂養(yǎng)牲口還是紡紗、織布、制衣、打鐵、行船、做木工活,有一技之長的囚犯能替他們解決很多的麻煩。
獄島在押囚犯不多,長孫庚先花兩天時間對所有囚犯進行徹底的梳理,還特意在囚犯中設置牢長一職,就用林縛最初選出來的那十名囚犯擔任,負責牢門內的日常管理以及監(jiān)視其他囚犯間的異動甚至有權監(jiān)督獄卒在監(jiān)房內的行為,嚴厲打壓之前在監(jiān)房里長期作威作福的牢頭獄霸。
事實上也是林縛用新規(guī)矩大幅改善囚犯坐監(jiān)條件之后,這些絕大多數都是因為交不起贖罪錢才來坐監(jiān)的囚犯就頓時變得好管理多了。
林夢得將物資、工具運上獄島,長孫庚就役使逃監(jiān)危險程度最低的四五十名男囚跟所有女囚出高墻伐竹木、開荒地建菜園子、牲口圈棚。
一直到第五天,林景中才帶著那些個招募來的流民拖家?guī)Э诮陌俣嗵柸诉^來。
雖說這些人都在秣陵縣落戶,但是秣陵縣沒有余地分給他們,他們的活路都要指望集云社來解決。原以為兩三天能解決的事情,但是這么多人拖家?guī)Э谥螅繎羧思疫€都有亂七八糟的家當,就會冒出很多麻煩事來。在朝天驛渡口就拖了兩天,人才聚集齊當;到秣陵縣后入黃冊,又趕上募工流民中有個家人沒能熬過去在縣城里病死,在秣陵縣又拖了一天,最后還從秣陵縣雇了十幾輛大車,才將這四百多號人拖家?guī)Э诘念I到金川河口。那個病死的流民家人,林景中也買了棺木拿牛車運到金川河口來埋葬,花了不少錢,就算是收買人心吧。
林景中他們趕到金川河口,就看見他們之前在金川河口買下的十幾畝地里已經搭建了幾座簡陋的茅草棚子,茅草棚子后面的空地上磚石竹木整整齊齊的堆了一大攤,錢小五與林夢得借給集云社使喚的四名伙計守在那里,沒看見林縛,也沒有看到林夢得。
“嗬,你們的動作也不慢啊!”林景中看著這些搭建房屋的材料都已經準備齊當,攔住錢小五問道,“公子跟夢得叔他們人呢?”
“都在島上,林爺剛送一船豬崽到島上去,”錢小五說道,“公子吩咐過,你過來,讓你領那幾個拿他名帖應募的流民一起坐船到島上去……”
“呃……”林景中摸了摸腦門,想了片刻,才想來在朝天驛渡口的第二天早晨有五人拿著林縛的名帖過來應募,秣陵縣的陳書辦也說是林縛在朝天驛館前答應收留的,他沒有多想就直接帶過江來,他這些都忙暈了,要不是錢小五提起,他都忘了有這五人,他趕緊吩咐林縛留給他的四名護衛(wèi)武卒去將人喊過來,他不明白林縛這時候不讓曹子昂他們坐船過去相見,卻要帶這五個人到獄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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