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飛墜,偌大的皇城黑影重重,十足陰森可怖。
長宣門前,今晚是程大程幺兄弟二人守夜。程幺年歲小,方才打了個盹,正慶幸沒被發(fā)現(xiàn)腦門上就吃了程大一記,程大罵道:“打起精神眼睛睜大點(diǎn),臨近年關(guān)出了事咱倆都得掉腦袋。”
程幺打了個哈欠,一臉困倦,“你甭小題大做。誰不要命了敢夜闖皇城?咱這差事又苦又累銀子少,也不知何時(shí)才能攢夠錢回鄉(xiāng)娶媳婦……”
“沒出息。”
長夜里突然劃過一聲嘶鳴,馬蹄踏在雪里,發(fā)出厚重的悶響。二人收了話,神色陡然緊繃,手握在刀柄上做出防御的姿勢,程幺道:“來……來者何人?”
還是程大沉得住氣,率先冷靜下來,呵斥:“什么人敢夜闖宮門,當(dāng)九門禁軍是吃素的嗎?還不趕緊……”
后半句話被生生吞下去,程大不敢出聲。他在宮里當(dāng)值八年,不可能認(rèn)不出來人是誰。
淮南王,意欲何為?
姜荀身上落了雪,發(fā)髻微亂順著前額垂下一綹。他下馬把韁繩遞到程幺手里,迎著冷冽的寒風(fēng),說:“開門,本王要進(jìn)宮。”
程大程幺交換眼神,姜荀不耐道:“開門,本王不想再說第三遍。”
宮門大開,姜荀邁開長腿信步而入。沒走多遠(yuǎn),正巧碰到巡夜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薛令。
薛令是司武官徐長廉的舅父,與姜荀有些交情在。他聽事出有因,疑惑道:“今夜真是怪了,三皇子前腳剛出宮門,王爺就進(jìn)宮了。我既放了他出宮就沒扣下王爺?shù)牡览恚皇峭鯛斈鞘伦寣傧码y做。”
姜荀行禮,說:“將軍放心,只是想王妃想得緊看進(jìn)宮看看。麻煩薛將軍打點(diǎn),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今夜入宮,尤其陛下那邊。”
薛令哪敢不從,立即道:“不敢當(dāng)。”
坤寧宮燈火微亂,入夜后守衛(wèi)散了大半。皇后看季綰癡坐在地上好幾個時(shí)辰,看樣子真不打算鬧了。她打了哈欠,懶洋洋道:“本宮睡了,王妃隨意。”
院外一陣喧嘩,一個手拿拂塵的公公小跑來報(bào):“娘娘……外……淮……淮南王……來……”
他話未說完被暴躁地推開,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皇后看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姜荀,眼里滿是驚愕,“你……淮南王好大的膽子,夜闖坤寧宮欲行不軌,來人將他拿下,去承明殿請陛下過來。”
“本王的確欲行不軌……”
眾人臉色驚變,姜荀接著道:“不過不是對你。”
他看向季綰,只見季綰雙目通紅地扭過頭去,一點(diǎn)眼神也沒分給自己。
他瞬間就慌了,心臟好似被一把匕首劃開,驀地碎成幾瓣。他忘了虎視眈眈的皇后,忘了深陷危機(jī)四伏的坤寧宮,甚至忘了來時(shí)路上準(zhǔn)備的話。
一切都亂了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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