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路邊酒館的廳堂只有兩個人，壁爐燃燒的木材發出輕微的爆裂聲，外面呼嘯的寒風努力從百葉窗鉆進來，吹得木窗吱吱作響，但爐火總能將入侵的絲絲寒風迅速擊潰。雖然酒館非常小，里面只有十張短木桌，不過充足的光亮和讓人很舒服的溫度能給顧客一種溫馨的感覺，對于專門為旅行者提供服務的路邊酒館而言，這家老板做的不錯。

澤林淡綠色的外套皮甲掛在壁爐旁，同樣掛在壁爐旁的還有一席深紅色色的輕薄衣紗。望著自己手空掉的酒杯，澤林嘆了口氣，伸手握住桌面上還沒空的酒瓶，接著就被精靈法師揮手拍開那是她的果酒。

“別這樣，澤林，要優雅?！迸g士用右手的兩根手指托著酒杯，可惜這里沒有漂亮的高腳杯，只有帶著缺口粗糙木杯，法蘭茜斯卡似乎因為灌了太多果酒，臉色有些微紅，只是和喝多的女術士比起來，澤林更驚訝他腦以優雅高傲為名的法蘭茜斯卡居然會和他一樣，脫掉外套，只穿著灰綠色蕾絲邊連衣裙，坐在粗制濫造的木頭桌面上，從黃昏一直喝到傍晚，而不是向他說兩句話后就急匆匆的回到實驗室或法師塔。

“不要在吃蝦的時候發出咔啦咔啦的聲音，我們不是來大吃大喝的，像個有教養的人一樣邊吃邊聊，說點什么吧。”法蘭茜斯卡吃的很少，她大部分時間都將注意力放在果酒與藍莓上，還在老板將最后一碗羊肉送上來時又要了一盤葡萄和面包，而對于羊肉和龍蝦，精靈碰都沒碰。

和術士在一起對澤林而言是一種煎熬，大部分術士都會用學術性的眼光看著他，經常會讓他想起奧森弗特學院生物學教授看標本的眼神，不過走運的是，至今為止法蘭茜斯卡還沒有露出過這種神態“最近國王手下的士兵們都在談論一名狩魔獵人，整天帶著可怕的怪物頭顱奔波在不同營地之間，但我沒想到會是你，vatt''ghern（狩魔獵人），你似乎賺到不少金幣?！?

“當然”澤林低下頭看了眼錢袋，輕輕一笑“和你在瑪哈坎給我的一樣多?！?

“如果你打算建立新的狩魔獵人學院，我給你的幫助可要比金幣更重要?！狈ㄌm茜斯卡同樣輕輕一笑，她沒有直視澤林疑惑的目光，而是把視線停留在他身后的壁爐上。澤林稍稍一愣，他明白女術士的意思。

就像當年最初的狩魔獵人被法師阿祖烈和科西莫?馬拉斯皮納創造出來一樣，兩名法師向身體素質極佳的孤兒喂各種導致身體變異的魔藥，然后在魔藥生效時，兩人同時對孤兒施以穩定咒，巧妙的控制變異過程。很久以前，居住在凱爾.莫汗的變節術士們會用調和劑和魔藥將人類孩子轉化為狩魔獵人，但現在，沒有任何一個狩魔獵人學院還有術士的幫助，他們有草藥，有實驗室，有青草試煉的配方，但就是沒有術士。

“我沒有可以支付給你的東西，我最重要的東西只有一匹馬，和兩把劍?！睗闪謸u搖頭，開始處理起手的烤肉“如果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抱歉，我只能說，我什么都給不了你。”

“你要付出的代價，在范格堡大屠殺的時候就已經支付了。”法蘭茜斯卡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你幫助精靈躲避人類暴民的屠殺，對我而言這就夠了，而且我希望你在接受我幫助的同時，能繼續幫助你所見到的精靈?！?

“哪怕是松鼠黨？”

“……”法蘭茜斯卡深深的看了澤林一眼，沒有回答而是低下頭繼續喝起果酒來。

見狀，澤林笑了笑，著手剝開龍蝦外殼，挑出里面雪白的肉，蝦殼間流出的鹽水讓手指隱隱作痛“十天前，我遇到多勒加雷，當時我正將一只翼手龍逼到死角，正打算動手解決它，然后多勒加雷突然沖出來，對我大吼大叫，說什么我不應該為了金錢去獵殺瀕危物種，該死的！那是翼手龍，又不是史凱利杰群島上的海豹，然后他用魔法解開我設下的陷阱，讓三百奧倫張著翅膀逃走了?！?

“對于頂著術士頭銜，卻比德魯伊還固執的自然保護者，我毫不懷疑多勒加雷會這樣做?！狈ㄌm茜斯卡似乎感到有些冷，往壁爐處靠了靠。

“五天前，我遇到老格拉茨，他當時正在一處布滿尸體的地方，從一只被他燒死的食尸鬼身上研究解剖，而我也正好接到委托去清理那一片區域的食尸鬼。他看到我時，就將食尸鬼尸體扔下，跑過來說他愿意支付一百馬克來檢查我的眼睛，想了解里面有什么不同，如果可以，他還愿意出一千克朗為我做解剖，然后他還給我說不一定要今天?！睗闪致柭柤?，放下手的酒杯喝了口已經開始變涼的羊湯“他也是術士，又是一個術士?！?

精靈法師什么都沒說，似乎杯子更能引起她的興趣。

“三天前，我遇到沃爾的達格博特，見面后我先給了他一拳，作為他在諾維格瑞賭局用念力偷換手牌的代價，接著我們賭了整整半天，把委托工作什么的全扔在腦后，最后我給他留了一身衣服，讓他能從士兵面前走回軍營去，好吧，他也是術士，又是一個術士?！睗闪州p輕的吹了個口哨“今天，我見到了法蘭茜斯卡，elaineseidhe(美麗的精靈)，又是一個術士，我還以為這里不是薩頓，而是戈斯威倫，是在仙尼德島上。”

似乎是猜到澤林到底想說什么，法蘭茜斯卡放下手的杯子，挺直了腰桿。

“這里至少有十名以上的術士，或許還要更多，你不認為對于一場偶然的野外聚餐，這些人數太多了嗎。你們這些術士，整天想搞個大新聞，或許，我應該到維吉瑪拿點宣傳單看看？你們今天又打算炸掉什么東西？”

“喜歡打探秘密，典型的人類做派?！狈ㄌm茜斯卡微微一笑“你不感覺這些水果太少了嗎，應該再要一些，讓人往壁爐填點木材，這里有些冷，如果你不介意我要穿上外衣了?！?

“拙劣的轉移視線方式……自認為什么都會卻發現什么都做不好，典型的精靈做派”澤林搖搖頭，有些惋惜的看著山谷雛菊將外衣披在身上“但你認為這就能讓我扔掉腦的猜疑嗎？抱歉，我想你沒辦法讓我轉移注意力的。”

“……”法蘭茜絲卡?芬達貝，或者用她的精靈語名字來說，伊妮德?安?葛琳娜用天藍色的瞳孔盯著澤林“你認為我不能？”

“當然不能。”

“motherfucker？（來局昆特牌嗎）”

“……fuck♂me?。▉砭蛠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