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實在是太疼了，剛一出冰淵我便疼昏了過去，昏迷前最后一刻，我滿心滿意都是九小二，我感覺自己不是一個好娘親，我對不起他。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回到鳳棲殿了，九卿正守在我身邊。

一睜開眼我便伸手去摸肚子，而九卿則立即抓住了我的手，用兩只手將我那一只手捧得緊緊地，急切又緊張的開口：“沒事，孩子沒事，別擔心。”

聽到九卿的話之后，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放心的將另外一只手覆在了小腹上，真實的感受到我的孩子之后那顆一直懸著的心臟才緩緩而落。

幸好，我的孩子沒事，不然我真的會后悔傷心一輩子的。

兩廂沉默了片刻后，九卿沙啞啟唇，語氣中滿含心疼與愧疚：“殿兒，對不起，我若知道你有孩子了，一定不會這么做的。”

我沒說話，想要不動聲色的收回被他捧在手心里的那只手，但是他捧得實在是太緊了，我根本收不回來。

我嘆了口氣：“九卿，你松開我，我困了，想睡覺。”

九卿眉頭微蹙，神情中有些痛也有些傷，僵持了良久才緩緩松開我的手。

我抽回自己的手后立即將身子轉了過去，因為我現在根本不想看到九卿，三生三世我實在是被他折騰夠了，已經很累了，真的不想再被他折騰下去了。

若說他愛我，倒不如說他更愛他自己，他隱瞞小壇的事情不讓我知道，還故意讓我將他封在冰淵，歸根結底還是為了他自己，他想通過這種方式讓我原諒他，也想彌補自己心里的愧疚，可見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包括我和孩子。

他以為這樣我就會心軟，可是他錯了，我不但不會原諒他，還會更怨恨他，更何況這次還差點搭上我腹中骨肉的一條命。

小壇是我的親弟弟，他憑什么把我的弟弟藏起來不告訴我？他明知是樂融殺了小壇，卻什么也不說，什么也不做，若是樂融發現了小壇怎么辦？小壇會有多危險啊？

越想心里越難受，隨后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干脆不想這件事了，就這么讓他過去吧，然后我就回九重天，再也不回來了，我再也不想讓九卿折騰我了。

我剛把眼睛閉上，這時身后的九卿突然開口：“殿兒，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可我不會放你走的，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我依舊沉默，緊緊地閉著眼盡力不去想他說的話，可這個魔頭偏偏不讓我安靜下來，他先是沉默良久，然后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決定一般小心翼翼的啟唇：“第一世，我沒有情絲……”

他的語氣有些悲涼，有些落寞，還有的就是亙古不化的萬年傷痛與悔恨。

我渾身一僵，猛地將眼睛睜開了，剎那間腦子里一片混亂，甚至連呼吸都停滯了，瞬間回想起了第二世在冰淵里他對我說的話——

“我娘臨死之前告訴我，若是想成為一位好君主，就要絕情絕愛，若是被感情所困，后果就會像她一樣。而那時我只想成為一位好的君主，想要振興魔界，被六界所畏，為我娘報仇。”

可當時我問過他是否也把情絲斷了，他的回答是沒有。

只聽九卿繼續說道：“你以前問我的時候我不敢說實話，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任何與第一世有關的事情，我也不想回憶起第一世。”

剎那間我的眼眶有些發澀，鼻子有些酸楚，心頭像是被針扎了一般疼，可我不知道我是為自己疼還是為九卿疼。

斷了情絲后絕情絕愛，心中只余仇恨，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溫情，也不會去愛，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而他就這樣活了一萬多年。

可憑什么這種絕情絕愛的大魔頭就讓我給撞上了？只因為我是九天神殿，司天下之封印？

“那時我只想騙你的鳳凰心，可沒想到最后卻把自己騙進去了。”九卿的嗓音十分沙啞，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克服了極大地艱難，而每一個字都包含著極大地悔恨與痛苦，“你……走之后，我的情絲就回來了，然后，我就遭報應了。”

我用被子蒙住了臉，然后哽咽著問了一句：“什么報應？”

九卿沉默片刻后緩緩開口：“情劫之苦，我真的受不起。”

“你活該！”

九卿苦澀一笑：“是啊，我活該，那時我還問自己，若是把心挖出來就能換你回來，我換不換？”九卿的話語突然停頓了，然后他語氣平淡卻又堅定的開口，“答案是換，即使是魂飛魄散我也愿意換。”

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我捂在被窩里低低啜泣了許久，最終才鼓足了勇氣問道：“九卿，我若不是火鳳之后，不是司天下之封印的九天神殿，你是不會愛上我的吧？鳳凰心換了一個人，你還是會去愛她對不對？”

我如果沒有鳳凰心，他依舊不會多看我一眼。若是鳳凰心換了一個人，那么他就會去勾搭另外一個人，然后逼著騙著自己去愛她，戲演久了最終都是會分不清真假，他會像愛上我一樣去愛上另外的女人。

他愛的，終究是鳳凰心，而不是我，愛我只不過是因為我剛好有鳳凰心。

九卿沉默了。

我又問了一遍：“鳳凰心換了其他女人，你還是會去愛對不對？”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已經泣不成聲了，我這三生三世受的苦，只不過是因為一個能開魔塔的鳳凰心，而我愛的人，只是因為那顆鳳凰心去愛我。

我成于鳳凰心，也毀在了鳳凰心上。

我死死地攥著被角，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臉不讓自己哭出聲，可身子還是止不住的抽搐，心口像是連著被人捅了好幾刀，疼得我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