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卡車在路上狂奔,不停地超過前面一輛一輛的車子。大嘴坐在后車廂里,沉默不語地抽著煙,回想著剛才老板在電話中的指令:一定要做得干凈。大嘴神色陰郁,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的兩個麻袋。
大嘴正思量著“干凈”的法子,大卡車一個急剎車,車廂里猛地一晃蕩,大嘴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大嘴一把拉開簾子怒罵道:“操你媽,會不會開車。”只見小耗子一臉驚慌地盯著前方,大嘴順著小耗子的目光往前望去,臉色一變,一輛正警車別在前面,停在公交站臺旁邊,警燈閃爍。一個巡警走下車,正朝自己走來。
李克看著一臉驚慌的小耗子,敬了個禮,警覺地觀察著對方的神色,“你好,請出示身份證。”李克拿手持儀器,檢驗了一下小耗子的身份證,還給小耗子。
“開那么快干嗎?”李克緊盯著小耗子問道?!皼],沒啊,正常開?!毙『淖硬桓抑币暲羁?,眼神游移不定,聲音結結巴巴,十分可疑。“拉的什么貨?”李克見小耗子心虛的反映,更加懷疑?!翱哲?。”小耗子趕緊回答。
李克看著明顯心神不寧的小耗子,突然一轉身,朝車后面大步走去。小耗子見狀,趕緊跳下車跟上。李克走到卡車后面,一把拉開車門,只見五個大漢分兩排坐在上面,都齊刷刷地望著李克,在眾大漢的身后,擋著兩個麻袋,其中一個動了一下。李克見竟是一車大漢,不禁一驚,迅速警惕地后撤一步,摸向腰間,厲聲質問道:“不說空車嗎?”
小耗子神色慌張,趕忙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是,是啊,沒貨,就幾個工人。”李克看著神色慌張的小耗子,眼神越發懷疑。大嘴見小耗子明顯露怯,趕忙搭話道:“警官,我們是人眾人物流公司的,剛卸完貨?!?
李克聞言,轉頭審視著正一臉憨厚地對著自己傻笑的大嘴,突然發問道:“什么貨,在哪兒卸的,接貨的是誰?他電話多少?不許停頓,立即回答?!贝笞鞗]有一絲猶豫,立刻順暢地回答道:“蘋果,卸在飛龍農貿批發市場,接貨的是蔣經理,138……”
李克不知何時手里多了個電話,隨著大嘴報出電話號碼,同時撥打,電話接通了,李克按下免提,“喂,是飛龍農貿的蔣經理嗎?”對方沉默片刻,緩緩答道:“是,你哪位?”李克客氣地說道:“市場物流管理部的,做個調查,剛才是不是有個邦達物流公司剛給你送了批土豆?”對方立刻答道:“你搞錯了,是人眾人公司送的,也不是土豆,是蘋果?!薄芭叮瑳]事了,打攪了?!崩羁藪鞌嚯娫?,看了看一臉實誠對著李克憨笑的熊大,又看了看唯唯諾諾的小耗子,沉聲道:“你們走吧,別再超速,”“謝謝警官。”小耗子一聽不禁暗自松了口氣,連連道謝。
李克正欲轉身離開,突然砰的一聲從車上傳來。李克一驚,立即收回腳步,警覺地轉過身來。只見大嘴正彎著腰從車甲板上撿起一瓶礦泉水,笑道:“警官,水掉了。”李克心中隱約感到有些不對勁兒,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半響,終于還是轉身離開。
大嘴和幾個大漢身后,兩個大漢正滿頭大汗的,死死地按著掙扎的馬列,一個大漢一屁股壓在麻袋上。
李克上了車,警燈閃爍,揚長而去。眾人望著離去的警車,長舒一口氣。小耗子望著警車遠去的方向,后怕地擦著額頭上的汗珠,“大嘴哥,你跟老大這么有默契啊。”大嘴翻眼瞧著小耗子,怒聲道:“默契個鳥。這都是老大跟我約好的緊急暗號?!?
車廂里,大嘴把那個掙扎的麻袋打開,馬列堵著嘴,臉漲得通紅。大嘴一把抓起馬列的領子,揚手給了馬列一個嘴巴子,狠狠盯著馬列,怒喝道:“想求救?如果剛才那個小警察發現你了,他也得死。”馬列嘴里嗚嗚,緊張地看著一動不動的干天雷。大嘴使勁兒推開馬列,瞥了眼一旁紋絲不動的麻袋,不耐煩地吼道:“別嗚嗚了,我下手太重,他可能已經死了?!瘪R列嗚嗚得更厲害了。
李克開著巡邏車前進,前面路右側,飛龍農貿批發市場燈光依然明亮。李克將車靠邊停下,看著農貿市場若有所思。
王處長在電腦前打字,他抬頭看了看鐘,差十分八點,王處長停手開始收拾文件。一抬眼,只見邰勇峰表情凝重地站在門口。王處長笑著迎上前去,“哪陣風啊這是,邰局來送我?”邰勇峰表情嚴肅,語氣極為慎重,“新林,先別走,你這位專家給我看個指紋。”王處長戲謔道:“太謙虛了,還有什么能難倒你這老公安?”“我真的不愿意相信,我們內部可能出了一個變態殺人狂。所以慎重起見?!蓖跆庨L一怔,神色瞬間凝重。卡車在樹林中穿行,越過溝溝坎坎,一直來到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才停下。幾個大漢抬著兩個麻袋下來。借著車燈的照耀,打手們拿出幾把鐵鍬開始挖坑。
“挖倆,一人一坑?!贝笞煺f著把兩個麻袋解開。干天雷依然昏迷不醒,大嘴掏出了嗚咽著的馬列嘴里的布,一聲刺耳的哭喊聲瞬間在寧靜的夜色中回蕩?!皠e喊了,喊醒了也是死,這么死了還舒服點。”大嘴厭煩地看聲嘶力竭,哭天搶地的馬列,不禁皺眉。
小耗子拿手在干天雷鼻子邊探了探,看向大嘴小聲道:“真是,沒氣兒了?!瘪R列一臉的不可置信,厲聲警告道:“你要考慮清楚,殺警察是特級重案,你絕對逃不掉?!贝笞燧p蔑地笑道:“我知道。所以一會兒給你們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薄皯鹩岩欢〞业轿覀??!瘪R列慷慨激昂地吼道。
大嘴走到馬列身邊,陰笑道:“那就不知道是幾年以后了。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就看你要不要?!薄耙??!瘪R列沒有半刻猶豫,痛快地喊道。大嘴一愣,沒想到剛才還一臉正義的馬列,變臉速度如此之快。輕蔑地怒罵道:“操,這么干脆,電視里演的警察可不是這樣?!瘪R列一副委屈的可憐相,聲音哀切地哭訴道:“我們穿制服是警察,不穿也就是普通人,我還年輕,不想死。”說著說著,眼角竟見微微淚光。
大嘴冷冷地瞧著淚眼婆娑的馬列,半響出聲問道:“那就好。你們抓的那個小辮子,他怎么樣了?”“你是說盧敬?他嘴硬得很,什么都沒招?!瘪R列抹把鼻涕,趕緊如實相告。大嘴神色緊張地追問道:“你們會把他怎么樣?”馬列眼珠暗暗一轉,語氣頗為鄭重地說道:“按說沒什么新證據的話,再過一天就得放人了。但我們總有辦法,可以繼續關下去,一直到找到證據。他明天出不來,永遠就別想出來了。”大嘴焦急地吼道:“操,那是我表弟?!瘪R列一聽,趕緊向大嘴靠過去,諂媚地保證道:“交給我去辦,明天肯定讓他出來?!?
小耗子警惕地瞥了眼馬列,走到大嘴身邊小聲提醒道:“大嘴哥,信條子,母豬都上樹?!薄跋嘈盼?,以后我聽你的,你可以拿手機拍下來,我要敢反悔,你隨便就毀了我。”馬列眼神真摯,含情脈脈地看著大嘴,殷勤地替大嘴出謀劃策,如何刨坑才能保證自己忠心不二。
大嘴玩味地看著馬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今天真他媽的牛了逼了,拿回了500萬的貨,還收了一個條子內應?!闭f著,上前給馬列解繩子。小耗子見狀,焦急地大聲勸阻道:“大嘴哥!別信他。”“閉嘴?!贝笞旌浅獾溃z毫不理會急得跳腳耗子。
大嘴抬眼瞥見馬列討好的笑臉,嘴角微微一揚,只解開了馬列的右手?!按笞旄纾@什么意思?”馬列見大嘴只解開了自己的右手,就停下了動作,十分疑惑地看著大嘴。
大嘴看著一臉迷茫的馬列陰沉一笑,突然,抬手一把將馬列拖到干天雷的身邊,狠狠揪起他的頭發,讓馬列直視自己,眼神兇惡,聲音陰冷,“你告訴我,怎么才能相信你?”“我發誓?!瘪R列瞪著真摯的雙眼,抬起右手做發誓狀?!捌?,證明給我看!殺了他!”大嘴一把將馬列推倒在干天雷身邊,掏出一把匕首,塞在馬列的右手里。大嘴陰笑著緩緩站起,雙手抱在胸腔,居高臨下,看好戲般的瞧著一臉驚恐的馬列。
挖坑的打手們見狀都圍了過來,紛紛拿出手機舉著對著馬列拍攝。大嘴冷笑道:“把刀捅進他心窩,你就啥也不用說了。”打手們也都連連起哄,興奮地叫嚷著:“殺啊,要想活命就動手?!毙『淖映R列吼道。
大嘴見馬列遲遲不肯動手,漸漸顯出焦躁之色,眼中閃過殺意,不耐煩地吼道:“再不動手,一起埋了?!瘪R列看著圍在自己周遭的眾人,又看著干天雷,右手不停地在顫抖,眼淚都快下來了。“雷哥,我動不動手你都要死,不如兄弟先借你一條命用用。你放心,你老媽,你妹子,我會照顧好。對不起,雷哥?!瘪R列哭喊著,顫顫巍巍地舉起了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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