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默去了趟司經(jīng)局。
這次王啟明在，一看見沈默，那張老臉便笑成了蝦爬子，點頭哈腰的湊過來，道：“大人，您有事兒派人捎個話，小得就給您辦了，何苦再跑一趟呢。”
沈默笑道：“下次就知道了，”說著壓低聲音問道：“你對局里的人，熟不熟？”
“瞧您這話問的，全局就這么幾十號人，我連他們祖宗八代是干什么的都知道。”王啟明諂媚笑道。
“我不問祖宗八代，就問他們中，有幾個在外面當(dāng)塾師的？”沈默問道。
“呃……”王啟明眨著小眼道：“大人不會是想，收拾他們吧？”
“我就是問問。”沈默白他一眼道：“要收拾也先收拾你這個賣油的。”說著邁步往里走去。
王啟明忙陪著笑跟上來，小聲道：“有那么**個吧，咱們詹事府的人，別的不說，學(xué)問都是極好的。”
沈默笑著看他一眼道：“那你怎么去賣油，不去教書啊。”
“這一行競爭太激烈了。”王啟明有些臉紅的小聲道：“小的肚里那點墨水，實在完全不夠用。”
“呵呵……”沈默笑笑，沒有就他的學(xué)識問題，繼續(xù)討論下去，轉(zhuǎn)而道：“幫我去問問，有沒有愿意到國子監(jiān)兼職的，甭管他現(xiàn)在掙多少，我都給雙份的酬勞……當(dāng)然這是個雙向選擇，得我相中了才行。”
“中。”王啟明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下來。事實證明，他雖然學(xué)問不怎么樣，但辦事兒還是很利索的，第二天上午便到國子監(jiān)，給沈默回復(fù)道：“大家都愿意來，這種好事兒，誰也不想落在后頭。”到國子監(jiān)任教，相當(dāng)于去中央國立大學(xué)當(dāng)老師，當(dāng)然比在私塾當(dāng)民辦教師風(fēng)光多了，就算不給雙倍工錢，也一樣擠破頭。
沈默讓他通知那些愿意來的，次曰去國子監(jiān)面試，便打發(fā)他回去，誰知王啟明磨磨蹭蹭不肯走，一副長蟲吃雞蛋——吞吞吐吐的樣子。
“有什么事兒，說？”沈默問道。
“大人，俺能不能也跟著去國子監(jiān)。”王啟明終于說出心里話道。
“當(dāng)然可以了。”沈默笑道：“你也是司經(jīng)局的人，自然有資格來了。”
“俺不是相當(dāng)先生，”王啟明小聲道：“俺也當(dāng)不了那個，俺就是想找份活，不賣油了。”
“你明天也來吧。”沈默點點頭道：“我給你看看有什么缺。”
王啟明這才歡天喜地的出去了。
那邊王啟明前腳剛走，這邊李贄來了，他懷揣著吏部的任命書，今天是來報道的。但這家伙不去先找高拱報道，卻先跑到沈默這兒來了。
沈默好心提醒他道：“你應(yīng)該先去祭酒大人那里的。”
李贄卻翻翻白眼道：“去見了他也還要來找你，還不如索姓來找你。”
沈默無奈于他強大的理論，只好苦笑一聲道：“好吧，祭酒大人那里我?guī)湍闳フf，說說吧，對崗位上、待遇上，都有什么要求？”
“沒什么要求。”李贄端起桌上的涼茶，咕嘟咕嘟便飲下去……其實那是沈默斟給王啟明的，只是還沒來得及喊停，李贄就牛飲起來。沈默只好把提醒的話憋回肚里，心中默念道：‘不干不凈，喝了沒病’。
喝完水，李贄擦擦嘴道：“你讓我啥時候來，我就啥時候來，讓我干啥我就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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