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嚴(yán)世蕃得意笑道：“老子不會讓自己人吃虧的，”說著突然想起什么事兒，把酒杯狠狠擲在地上道：“也會讓那些膽敢在背后陰我的人，死無葬身之地的！”
鄢懋卿凜然道：“您是說徐階徐華亭？”
“不錯！”嚴(yán)世蕃恨恨點頭，卻又有些氣短道：“不過他圣眷正隆，又是一品柱國，還得從長計議……”
“您可以先剪其黨羽啊！”鄢懋卿出謀劃策道：“比如說那個沈默，跟彈劾我的林潤是同年，又在蘇州很有些潛勢力，這次我倒霉，八成拜他所賜！”
“我焉能不知？”嚴(yán)世蕃憤憤的嘆口氣道：“別忘了我倒霉的開始，那次順天鄉(xiāng)試，就是他的主考……我可聽說了，他的搜查力度，比原先大了不止十倍，這才讓弊案暴露出來，說他沒事兒，鬼都不信！”
“這個沈默既然跟咱們處處作對！”被人家當(dāng)傻子似的耍了半年，鄢懋卿可是十分想報仇的，便煽動道：“那為什么不把他除掉呢？”說話間，還平伸手掌，比劃個砍頭的動作。
嚴(yán)世蕃的表情卻更郁悶了，搖搖頭說：“他脖子上有道鐵箍，砍不動的。”
鄢懋卿詫異了，如果說徐階身為嚴(yán)嵩接班人，是沒法除去的，但沈默又算哪根蔥？怎么也不能動呢？
見到他面上的疑問，嚴(yán)世蕃有些掛不住道：“其實以我嚴(yán)家的實力，除了皇親國戚，其余人等都是生殺予奪，隨心所欲的……只是礙著一人的面子，動手多有不便。”
照著這條線索去想，鄢懋卿恍然大悟，雙手一拍道：“怪不得怪不得，原來是他在在后面撐腰！”說著右手屈其中間三指，比劃了個‘六’的手勢。
“不錯！”嚴(yán)世蕃點頭道：“正是陸炳，那灰孫子也不知吃了什么不消化，以堂堂太保之尊，竟然折節(jié)下交，非要跟他認個師兄弟，把那個臭小子當(dāng)成狗頭金！咋才助長了他的氣焰，讓他有恃無恐的跟咱們作對！
鄢懋卿默然了，他知道嚴(yán)嵩雖然勢焰薰天，但不能不籠絡(luò)陸炳。否則不僅害人時麻煩，得不到許多方便；甚至還會被錦衣衛(wèi)開個玩笑……比如埋點兵刃、龍袍什么的在嚴(yán)嵩家后院，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想明白此中關(guān)節(jié)，鄢懋卿一陣氣餒，嚴(yán)世蕃臉上也怏怏，嘴上恨恨道：“放心吧，我有辦法，咱們不動手，保準(zhǔn)有人替我收拾他！”
鄢懋卿以為他說的是氣話，附和幾句，便將這一頁掀過去，只談風(fēng)月了……玉熙宮檀香裊裊，嘉靖帝還沒有睡。
“原來他用的這個法子……”李芳恍然道：“這是綁架了我大明啊！”
嘉靖緩緩點頭道：“不瞞你說，現(xiàn)在朕是左右為難，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說著長長嘆口氣道：“當(dāng)初沈默跟朕說那個‘長江黃河論’時，你在場嗎？”
“在場，那番高論實在是別出機杼，奴婢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呢。”李芳笑道。
“呵，說來聽聽。”嘉靖道。
“是，”李芳清清嗓子道：”當(dāng)時沈大人說：‘我華夏文明靠江河哺育，江是長江、黃是黃河。長江水清，黃河水濁，長江在流，黃河也在流。長江之水灌溉了兩岸數(shù)省之田地，黃河之水也灌溉了兩岸數(shù)省之田地。不能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因水濁而偏廢，自古皆然。”
“你的記姓不錯，看來這段高論確實膾炙人口啊。”嘉靖揉著百會穴道：“古諺云：‘圣人出黃河清’，可黃河什么時候清過？所以朕不能以清濁辨忠殲啊……”
這話李芳不敢接了，只能聽皇帝自顧自道：“黃河水泛濫了要淹了朕的江山子民，難道長江水泛濫了就沒有事兒嗎？不，也一樣會死人的！”說著面色一陣扭曲道：“所以不論你是長江還是黃河，只要敢不規(guī)矩，朕說不得都得學(xué)大禹治一治了！”
便下旨道：“明曰一早，你就帶著這些爛賬去見嚴(yán)嵩，看看他怎么說，問問他管不管。”
“是。”李芳輕聲道。
“再把陳洪叫進來。”嘉靖揮揮手道。
不一會兒，陳洪來了，嘉靖同樣對他下令道：“你也一早去見徐階，讓他給朕查，到底是誰把考題泄露擴大了——注意，是擴大了，不是讓你查始作俑者！”
“是。”陳洪也恭聲答道。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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