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陳洪趕緊一瘸一拐的出去,雖然西苑和皇城僅一墻之隔,但也有老大一段距離呢。
所以景王妃將朱翊銀抱到邊上候賞,然后儀式繼續(xù)進行……如果是在太祖成祖年間,該皇帝在宮中宴請群臣了,無奈乎現(xiàn)在大明國庫空虛,這一福利也被削減了,只是賜一杯春酒、一碗水點心罷了,連點蘸醋都不給,理由是‘以節(jié)錢鈔’。
但百官早已經(jīng)精疲力竭,只求趕緊結(jié)束這繁冗的儀式,回家鉆熱被窩,好好睡個回籠覺;況且在這寒冬臘月,北風(fēng)呼嘯,站在空曠的殿前廣場上喝冷酒吃涼水餃,與其說是享受,還不如說是受罪……沈默看到,張居正的鼻涕也下來了……大家三兩口吃到肚子里涼颼颼,然后磕頭謝恩之后,便算是完成了所有的儀式。卻還不能散伙回家,因為陳洪還沒把那如意取回來,所以大家只能在寒風(fēng)中傻等。只有沈默一個人,額頭竟然隱隱見汗。
邊上的高拱小聲問道:“江南,你怎么還熱嗎?”
沈默擦擦額頭,小聲道:“出虛汗了……”
“唉,我也是。”高拱唏噓道:“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今天嘉靖的轉(zhuǎn)變太突然,景王那邊又牢牢抓住機會,竟有一錘定音的架勢,讓他的心不停往下沉,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唉,看看再說吧。”沈默搖搖頭,哪敢多說一個字。
高拱也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便也住了嘴。
又等了一刻多鐘,終于見陳洪滿頭大汗的出現(xiàn)了,只見他面色蠟黃,拖著條傷腿,也顧不得禮儀,便進了殿、上了御階,伏在嘉靖耳邊,低聲說著什么。
嘉靖聽了面色一變,長長的眉毛不停抖動,面上的表情陰晴變幻,看看那朱翊銀,又看看朱載圳,終是深吸口氣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待陳洪退下,嘉靖緩緩對朱載圳道:“圳兒啊,換樣?xùn)|西吧,那個如意太重,怕壓著孩子。”
“不怕……”朱載圳見又出岔子了,一陣急火攻心,竟應(yīng)道:“我替他拿。”
“混賬!”嘉靖板起臉來,低聲喝道:“敢跟朕討價還價?真是有恃無恐了?”
嚇得朱載圳趕緊跪下,連呼不敢。
“哼……”嘉靖這才面色稍緩,道:“朕有一顆最喜愛的夜明珠,就給翊銀玩吧。”便招招手,陳洪湊過來,將個小盒子哆嗦著遞給皇帝。
嘉靖打開一看,果然是鴿蛋大小的一枚珠子,還算拿得出手,便將其朝朱翊銀一遞道:“喏,拿去。”
‘打發(fā)要飯的嗎?’朱載圳悶悶的接過,連謝恩都很勉強。
大典結(jié)束,群臣恭送皇帝,然后退出皇宮。出去的時候,就沒人要求秩序了,群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都議論起方才發(fā)生的事情——為什么明明去取如意,最后卻拿來了夜明珠呢?到底是皇上變卦了,還是另有隱情?這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一幕,大大的激發(fā)了群臣的興趣,大家不顧疲勞,興致勃勃的討論著這件事……有說可能皇上不舍得,有說可能那如意不翼而飛了,也有人說,珠子比如意更有意義,因為國姓就是‘朱’嘛,這位顯然是景王的死黨……說什么的都有,就是沒有猜到真相的。
而唯二知道真相的沈默和徐渭,卻是打死也不敢說的。是的,那如意已經(jīng)斷成三截了,怎么拿來賞賜?
沈默回望著皇極殿,心說竟然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不過應(yīng)該不會懷疑到我了吧?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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