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連雪一串問題輕描淡寫的連貫而來，換來的是溫以寧愈發(fā)無言的懵懂眼神。江連雪淡淡掃她一眼，輕聲一呵，難辨情緒。

她又下了一碟魚丸進鍋里，平聲道：“談個戀愛也沒什么，談吧，自己舒坦就行?！?

江連雪的意思雖隱晦，但也不難體會。男歡女愛，及時行樂，又不是非要一個以后。談就談唄，真還指望談婚論嫁，那也不是一定的結(jié)果。

溫以寧的情緒被她這一嗓子吊的很高，心猿意馬之后，又低落了下來。

江連雪忽又笑嘻嘻的說：“不過也沒關(guān)系！”

她極盡諂媚和得意，沾沾自喜的沖溫以寧擠眉弄眼，“我們是拆遷戶了，有錢，沒什么好低人一等的?！?

溫以寧真服了她，夾起一個肉丸喂進她嘴里，“吃你的吧！”

江連雪的樂觀不是空穴來風(fēng)，她這人天性如此，擱她這里就沒什么長久的煩惱。吃完火鍋主動洗起了碗，哼著歌繼續(xù)計劃她的美好生活。

不多久，唐其琛的電話也打了來，溫以寧到臥室接聽，“唐老板晚上好呀！”

唐其琛被她的稱呼逗笑，“溫小姐你也好?！?

溫以寧站在窗戶邊，單手把窗簾撩開，敞了窗戶過風(fēng)，她背對著站，頭發(fā)一絲一絲吹起。短暫的安靜，靜到能聽見彼此呼吸的纏繞。

唐其琛很輕的笑出了聲，溫以寧也彎了嘴角，“吃飯了沒有？”

“吃了，工作簡餐。我還在公司?！碧破滂枺骸凹依锸虑檫€順利？”

溫以寧也沒跟他特意說過拆遷的事兒，但想到他上次與這邊政府官員的私密交情，估計也都知道了。她說順利，兩人又聊了聊，溫以寧說的很瑣碎，大致描述了一下鄰里的興奮心情，順著話頭又說到了江連雪，“我媽挺搞笑的，總拿翠姨做比較?！?

唐其琛回話不多，偶爾嗯一聲，表示他有在聽，“翠姨是？”

“鄰居呢，說她女婿給買了包，成天在她面前炫。她說她很沒面子。”

這不重要，一語帶了過去，溫以寧又說了幾件好玩兒的事，世事百態(tài)，知情知趣的人間煙火，也是看不到彼此，其實電話那端的唐其琛，跟著她的節(jié)奏，早已彎了好幾次嘴角。

“呼~好啦，不跟你多說了，你快點忙完工作，早點回去休息?！睖匾詫幙刂坪昧藭r間，十分鐘內(nèi)也差不多了。

唐其琛身在亞匯，也是一樣站在窗邊，俯瞰落地窗外的黃浦江夜色。偌大的總裁辦公室里，還有技術(shù)部的幾位負責(zé)人在，柯禮在一旁匯總他們的意見，完畢后，注意力都在這位年輕少帥身上。唐其琛的表情稱得上是溫情和煦，與平日大相徑庭。

面面相覷，然后疑問探究的眼神都壓向柯禮。一位資歷深的工程師含著笑問：“唐總這是？”

柯禮笑了笑，沒說話，讓他們自行領(lǐng)會。

“明天回？”唐其琛問。

溫以寧嗯了聲，“只買到明天中午的票?！?

“時間正好，我來接你。”

“好，拜拜?！睖匾詫帓祀娫捛?，唐其琛又把她叫住，“念念?！?

“怎么啦唐老板？”

兩個人聊天時的音量都很小，輕聲細語不乏溫柔。

唐其琛說：“老板想你?！?

拆遷的事兒足以替代打牌的熱情，江連雪天天跟人在外面打聽消息。李小亮的爸爸以前就在規(guī)劃局上班，雖然退了休，但消息來源也可靠，據(jù)說下個月，拆遷款就能到位了。

溫以寧走的這天，江連雪忽然問了一句：“在上海買個房得多少錢吶？”

溫以寧真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冷颼颼的打斷她的肖想：“就你這拆遷款，稍微好一點的地段，就買半個廁所吧。”

江連雪皺了皺眉，“這么貴啊?！?

溫以寧換好鞋拉開門，瞥她一眼道：“還有，別總化這么濃的妝，跟吃了小孩兒一樣。”

“滾蛋！”江連雪直接把人推了出去，“嘭！”的一聲關(guān)緊了門。

下午五點多到的上海，唐其琛就在出站口接的她。

溫以寧看到人時眼前一亮，“啊，老板換發(fā)型啦?！?

唐其琛之前的發(fā)型就是很精英的背頭，這一次也不算換，打薄了鬢角的碎發(fā)，也稍稍修短了一些，利利落落倒顯年輕了。溫以寧伸手，掌心輕輕摸了摸，評價道：“扎手?！?

唐其琛環(huán)著她的腰，架上墨鏡說：“怎么喜歡摸，回去隨你摸個夠。”

這話怎么聽都不太正經(jīng)，溫以寧接不上他這一茬，只得閉語裝沒聽見。唐其琛看了她兩眼，勾著笑，故意的。

他有個習(xí)慣，周末哪怕要加班，也不太穿正裝，今天一身兒都是淺色，往人群里一站，真是活脫脫的移動衣架，沒少引人回望。到了車里，唐其琛才說：“帶你去個地方?！?

前兩日答應(yīng)傅西平的邀約，周六晚上朋友聚個會。

這公館是他們常去的，也算是根據(jù)地了。年紀輕的時候喜歡新鮮，流連各種聲色場，三十而立之后，就很自覺的收了心，連玩兒的地方都固定了。加上這里又是傅西平一堂弟的場子，做事聊天也不用顧忌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