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忽覺失言，連忙補(bǔ)上一句道：“我并不喜歡，只是人有愛美之心，總愛夸獎幾句罷了。”

“那師兄，你也夸夸我。”張玲玲小嘴一撅，道。

“……”

江榆識趣地將她從頭到腳夸獎了一番，不過是幾句贊美的話，張玲玲笑得嘴都合不攏，連根頭發(fā)絲兒都在透露著喜悅。

而另一邊，因?yàn)榘⒃浦荒茉谌巳褐馀月牐鵀榱丝此罘叫阏镜阶詈笠慌牛ζ降约旱拇嬖诟校贿呥€頻頻回頭，和阿云旁若無人地眉眼傳情，站在他兩旁的弟子都聞到了空氣中愛情的酸臭味，差點(diǎn)沒被憋死。

可能是李方秀太沒人性，連段衡都看不過去了，不要按排名抽查修為進(jìn)度，而是直接點(diǎn)名道姓要他上來，給了李方秀極大的“殊榮”。

“李方秀——”

李方秀回過頭，猶如美夢被一盆冷水澆醒了。迎著眾人的目光，他心情忐忑地走到了段衡面前。

然后，段衡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執(zhí)劍與他過了幾次招。

段衡微微點(diǎn)頭，說道：“不錯，難為你才筑基便已經(jīng)練到了第七式。不過有一句話為師要警告你，修道之路切忌三心二意，只有拋卻俗世欲望方能領(lǐng)悟真正的劍意。”

李方秀不理會旁人議論和別樣眼光，他從來不在乎這些。于是他走下去的時候仍然抬頭挺胸，吊兒郎當(dāng)，他的衣裳與別人一樣白，腰間的香袋和佩玉卻不是別人能有的，他手里的折扇是畫圣所提，既可做擺飾也可做法器。

本就是金尊玉貴的公子哥，就這么搖一搖扇子，便足以讓未出閣的女子芳心暗許了。

他一眼便瞧見了藏在樹后面的女子，兩人相視一笑。

只是，李方秀聽到底下忽然有人在竊竊私語，說道：

“他何止是三心二意，我看倒像是一棵花心大蘿卜！他這樣的公子哥，勾一勾手，何止是本門女弟子，就是其他門的弟子，也愿意當(dāng)他的紅顏之一。”

“說起來，我昨日還看見他和地靈峰的王美人不清不楚的，今日便帶了護(hù)雪峰的什么阿云來，真是……”

“嘖嘖嘖。”

“你們給我閉嘴！”李方秀臉紅耳赤得朝他們吼了一聲，再往那個方向看去，阿云早已不見了蹤影。

那兩名碎嘴的弟子左看看右看看，只裝作無事發(fā)生。

“李方秀！”

李方秀正要正要拔腿去追，身后傳來一聲威嚴(yán)的聲音，便生生頓住了腳步，回過神來，神情從未有過的頹喪。

段衡冷冷睨了他一眼，無情地開口道：“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一個也不能走。接下來……陸致上來罷。”

陸致步履穩(wěn)健從容，神態(tài)間已不復(fù)幾年前的卑微、怯弱，他就像是一只羽翼豐滿的雄鷹，正等待著展翅蒼穹，俯瞰天下的時刻。

少年長身玉立，緩緩抽出斷水劍。陽光給他的面龐鋪上一層耀眼的金色，襯得眼底的堅(jiān)毅愈發(fā)動人心弦，那是從他的靈魂中不知不覺散發(fā)出的的驕傲。

“師尊，請。”

段衡見他泰然自若的模樣，心里更是喜歡，便笑道：“話不多說，用實(shí)力說話。”

兩人之間的身影交錯得太快，幾個回合之后，段衡先停了下來，他看了眼肩膀上的血口，很不在意，甚至笑了笑，說道：

“你竟已經(jīng)到了第九式，是我低估你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將來你大師兄說不定也要遜色三分。”

底下人一片嘩然。

“什么？我記得大師兄練至第九式時是二十歲，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門中修行速度最快的弟子。”

“陸師弟今年方十六罷，這么年輕便已經(jīng)筑基不說，現(xiàn)在又練成了劍法第九式，再過幾年還有誰能強(qiáng)過他？”

“這是當(dāng)然！”說話的人忽然覺得身旁安靜得奇怪，回過頭便發(fā)現(xiàn)是三師兄，于是陪上笑臉，說道：“三師兄，你真是慧眼獨(dú)具啊！”

江榆默然不語。他看了全程，沒由來的不舒服，因?yàn)殛懼逻M(jìn)步的得實(shí)在是太快了，這種修為增進(jìn)的方式是一點(diǎn)一點(diǎn)，讓人無從查覺的，在某個時刻猛地給了他一拳的感覺。

陸致走下來，站在他旁邊樂的跟朵太陽花兒似的。

在好幾次發(fā)覺陸致看過來的時候，江榆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了，低聲問道：

“你傻笑什么？”

陸致被抓包，慌忙收回視線，眨了眨眼睛，微笑道：“我一看見師兄，心里就很開心。”

聞言，江榆微微皺起眉頭，過了一會兒，他往他身邊挪了一步，湊近他，再一次壓低聲音說道：“還記得我早晨和你說的事情嗎？”

“記……記得。”

“我雖然認(rèn)同那是靈獸所為，但是為了排除第一種可能，你能幫我做件事嗎？”

“師兄……要我做什么？”陸致不敢看他，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道。

江榆悶聲笑了笑，聽得陸致耳尖發(fā)麻，只聽他說道：“待會兒師尊離開后，你想辦法拿到這里所有弟子的頭發(fā)，不要多，每人一根頭發(fā)，入夜之前把它們交給我，你可以做到嗎？”

“……”陸致下意識往旁邊掃視了一圈，默默在心里數(shù)數(shù)。

扶云峰內(nèi)門弟子一共三十人，現(xiàn)在才下午，離入夜約莫有三個時辰，應(yīng)當(dāng)來得及……

“不行？”

陸致一咬牙，說道：“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