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正是清晨殺了雞后便再沒了影的廣陵王世子。
顧朝得用兩手抱著的木箱,他單手便能托著。
顧朝雖沒見過這世子,但看衣著談吐,一眼便認了出來,他曉得這人素來對誰說話都不大客氣,便也并未在意,只于站穩后道:“多謝世子。”
謝的是他接過了木箱,這東西年代過久,是萬萬不經摔的。只可惜方才自己手上抖得太厲害,箱子許也未扣緊,雖然世子將之護住,仍是從中落出了兩卷畫軸。
顏元今未應謝,只將托著木箱的單手朝前一伸,顧朝心領神會,當即抱了回去,隨后便見廣陵王世子彎腰將那兩卷畫軸撿了起來。
展開其中一幅來看,上頭畫著一位面容俊朗的男子。
顧朝抱著箱子,行動不大方便,倒是不遠處的顧雋上前來,解釋道:“這畫上是曾祖父年輕時。”
顏元今“哦”了一聲,沒什么興趣地將畫軸卷回塞了回去。
再展開另一幅,上頭的墨跡較為模糊,但不難看出是一對夫妻,作為妻子的那一位懷里還抱著位嬰兒,似剛出生不久。
顧雋似也難辨認,瞧了眼旁邊的姓名小字,道:“這應是高曾祖父與高曾祖母,與我剛剛出生的曾祖父。”
顏元今依舊“哦”了一聲,正要卷回去,動作卻頓了頓:“你說這是你高曾祖父母?”
“是。”
顏元今仔細瞧了瞧上頭那兩人模糊的眉眼,稍稍一挑眉。
“如何,”顧雋看他神色,疑道:“是有奇怪之處?”
顏元今搖了搖頭,實際他也說不上來,便將這幅也放了回去。顧朝見狀,忙將木箱扣好,仔細抱了回去。
顧雋看向這神出鬼沒的廣陵王世子,問道:“昨昨兄怎的也過來了?”
“怎么,這地方我不能進?”顏元今朝不遠處的衛祁在等人看了一眼,哂道:“還是只許你道長朋友進?”
顧雋聞言,忙“誒”道:“昨昨兄何必說那見外的話,你不也是我摯友?我們還是于幼時穿開襠褲的時候相識,照理說交情應當——”
顏元今:“……住口吧。”
顧雋住口了一瞬,又望了望時辰,道:“下人應當已將早膳備好了。”他對眾人道:“咱們先去前廳用膳罷。”
李秀色早便有些餓了,他話音剛落,她肚子便應景地“咕嚕”叫了一聲,臉頓時紅了,尷尬地撓了撓頭。
這一聲叫廣陵王世子聽了個清晰,頗有些取笑意味地偏頭朝她方向看了一眼,然而目光落在她耳垂處,卻是微微一怔。m..a
眾人去前廳用膳,唯獨廣陵王世子自祠堂出來后沒打一聲招呼,半道上又沒了蹤影,一直到晌午時,竟還未瞧見他。
正當大伙兒奇怪,便見一下人端著盤冒著熱香的精致飯菜自廊間穿過,被顧雋攔下問道:“送哪兒去?”
“回公子,是給世子房內送的。”
“世子?”
下人點頭道:“世子早膳便是我送去的,他說……”這下人說至一半,忽而有些為難地頓了頓,瞧了瞧面前幾人的臉色,方才繼續誠實道:“他說不想和你們一起吃,便吩咐我剩下兩頓也按時送去。”
“……”
顧雋默了一默,醒悟道:“想來昨日那頓給昨昨兄留下了陰影。”
衛祁在于旁抿了抿唇,李秀色則是在心中感慨這么些年便沒見過比那騷包還事兒多的。
顧雋在旁又嘆口氣:“去罷。”
下人應了聲“是”,正欲退下,卻聽身后傳來一聲清脆:“等等。”
回過頭去,卻見是那額角生了胎記的小娘子,她笑眼彎彎沖他道:“給我,我來送罷。”
一旁的衛祁在很是意外,倒是喬吟一臉意料之中的曖昧笑意,沖著那下人狐貍眼一挑:“還不快給李姑娘。”
下人當即被這一眼迷了個七葷八素,想也不想便乖乖將盤子遞了過去。
李秀色心底實際是相當不情愿的。
可是轉念一想,為了任務她已忍了常人不能之忍,厚了常人數倍的臉皮,多一次又何妨?早些結束,便能早日脫離苦海,眼下便只能硬著頭皮,朝顏元今所住的方向行去。
到了門口,深吸口氣,輕輕敲了一敲。
等了片刻,屋內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她再敲了敲,還是沒聽著聲音。
莫不是人又出去了?李秀色這么想著,終于忍不住出聲:“世子,午膳我已——”
話未說完,便聽“吱呀”一聲,她稍稍抬頭,便正對上廣陵王世子那雙沒什么情緒的眼睛。天才一秒鐘就記住:(
他發絲稍稍有些凌亂,衣裳倒穿得齊整,神色中似有些倦意,眼尾洇染一絲淺色的紅,李秀色看到的時候第一反應先是一愣,而后是想,這廝將自己關在房里,竟真的是在睡覺,倒比她還是個睡蟲。
她忙將后面的話補全:“我已經送來了,您早些吃罷。”
顏元今并未動作,似是還未清醒,只半低著頭,輕皺眉看著她。
李秀色不知他在想什么,只知她說話他不應,正欲再開口,卻見面前這人倏然附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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