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又是一年秋季,林淵沉穩坐于九龍金座之上,聽聞下方眾臣通報事宜。天光迷蒙,日頭升起得遲了許久,宣政殿內點燃了一丈高的明燭,浸透油脂的燭芯火光搖曳,往往能將周圍地方照得光亮如正午。蠟燭點燃后無煙無香,在大臣持笏宣朝政時陪伴一旁,靜靜燃燒著。
禮部尚書葛錚出列詢問林淵,他生辰即將到來,是否要舉辦宴會。
他說話委婉含蓄,林淵垂著眼簾思索片刻,方道:“先帝每到生辰之時,并未鋪張浪費,大行宴席……朕亦然如此,不愿鋪張太過,禮部決定吧,擬折子上來再議?!?
眾臣本以為林淵是打算和承運帝一般,三年守孝之后也不辦生辰宴席,不想柳暗花明,竟然允諾,當即松一口氣。
皇帝做事總被下官模仿,承運帝體弱多病,素來主張不去慶壽,官員們每逢生辰便都悄無聲息,滿臉肅容,一點兒喜慶模樣也看不見。林淵現下主張不鋪張奢靡地舉辦生辰宴席,那么官員們也終于可以在自己生辰時,喜氣洋洋地慶賀一番了。
林淵其實也是沒甚么其他趣事可做,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正好開宴席熱鬧些?,F下國庫豐裕,百姓和樂,治安嚴謹,加之暗中有糾察使巡視,此刻的京都呈現了上古圣人路不拾遺的繁榮;數月前又流放了一個官員,職位更迭間朝野也略微震動,現在舉辦宴席,正是最好的時候。
見再沒其他政事,林淵揮揮手,于義便果斷地揚起下頜:
“退——朝——”
眾臣叩首散去,林淵褪下厚重繁復的朝服,換上常服。碧璽為他穿衣,手指拉展長袖皺褶時輕輕撫了撫稍短了些的袖口,林淵眼睛一掃便知道這是自己長得太快,繡娘即便反復趕制也難以追上之故。
他皺了下眉:“換件衣裳去,朕要見母后,怎好叫他瞧見衣裳短了。通知尚衣局,衣裳寧肯做長些也別做得正好。冕服近來換了三四套,次次這樣朕也覺著麻煩。”
“喏。”碧璽柔順俯身施禮,為林淵換下這件常服,又拿出一套簇新的秋香色長衫,林淵闔目伸臂,任由纖細柔軟的素手在周身活動。
忽地一種細膩感輕輕在他手背擦過,林淵微微睜眼,斜睨了眼狀似無意的碧璽。
他長得已和碧璽差不多高了,女子秀發上淡淡香氣清新好聞;林淵尚未長成,碧璽卻已成熟得好似蜜桃,隨意一捏就能沁出甜蜜汁液。但林淵可不覺得這蜜桃多么誘人,他雖然比本身年紀看上去大一些,但其實也就十歲冒頭,這個年紀林淵是絕對不打算做任何男女之事的。
這試探如此輕柔又謹慎,卻終究是一次試探,讓林淵這個控制狂有點不悅,但是……碧璽在眾多貌美宮人之中,也的確稱得上姿容出眾、艷光四射。他下意識換算,自己十二歲時,碧璽大概二十七歲……
“日后不必一人服飾朕更衣了,你也快要出宮歸家,朕允你先準備準備?!?
林淵平平道,他聲音帶有體貼溫煦之意,仿佛全然是關心得力大宮女的皇帝。碧璽手指頓了一瞬,俯身謝恩。
被皇帝提到一句,她不出宮也得出宮了。
換上輕便寬大的長衫,林淵放下后半部頭發,只束扎前半部在發帶之內,一身輕松地前往慈寧宮。他坐上轎輦走了沒幾步,一個小內侍便急匆匆奔來,小心翼翼避開林淵視線免得壞了他的興致,在于義耳邊嘀咕幾句。于義便又到轎輦旁,低聲道:“陛下,太后娘娘正在爭奇閣賞花,帶著幾位太妃與葛姑娘。”
林淵垂下眼睛,唔了一聲,于義頗為使眼色地高聲道:“移駕爭奇閣!”
轎輦平穩地換了條道路,林淵興致缺缺地飲了一口暗格內存放的甘茶。啊,好想建造豹園、酒池肉林什么的啊,這破游戲也不知道啥時候出資料片,沒有dlc的游戲是不完整的。無聊……
雖然十分無聊,但林淵知道,這是她想搞事的心在蠢蠢欲動,這時候最好不要放任自流,否則搞事之心爆發的林淵可能會做出為了好玩殺掉文官、閹割將軍、鞭撻先帝妃嬪等等十分可怕的壞事,解決的辦法是睡一覺,或者去做點什么瀉火的事發泄精力。
于是他自然地開口道:“罷了,既然母后在賞花,朕就稍后再去罷。擺駕……演武場。”
在于義自認為沒有揣測準確帝王想法而惴惴不安的眼神之中,轎輦停在演武場門口,林淵雙腳踏在地上,朝前快步走去。他走入演武場,先是打了一套拳,再又將看過一遍的無名劍譜施展開來。演武場內兵器都是實打實的真,他手握一把長劍,劍光縱橫,身姿飄逸如風,力量不斷被揮霍而出,汗水沾濕了內衫,他一遍遍練,從生疏到精熟,再到看不見一板一眼的招式影子,揮舞之間堂皇正大又急促迅捷。
他隨手擲開長劍,噌地一聲,遠遠站在演武場邊緣手捧劍鞘的宦官感到一股大力忽地在手臂間蕩開,險些抓握不住光滑的劍鞘而使其落在地上。這之后才是一聲清冽的劍吟與長劍入鞘時劍鍔撞擊的脆響——林淵將劍又擲入了劍鞘之內。
這時,他已經拉開了弓,一箭一箭地射出,仿佛漫不經心,又好像心存刻意,他射了多少箭,靶子上便出現多少箭,最后紅心裝不下更多箭矢,林淵便略微側身,射箭向另一個箭靶。
他右手往后背一摸,箭袋已然空空如也。
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