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轉(zhuǎn)過頭，看見了一個極美的女人。
黝黑的頭發(fā)梳成宮髻，上面綴飾著琳瑯滿目的飾品，金釵，玉鳳，綠松石的佩子，還有銀子敲的鈿子，皮膚如羊脂一般潤滑，一雙黛眉宛若遠(yuǎn)山嬌倩，眸子里含著如水一般的柔光。宮裝美婦的五官極為立體，輪廓鮮明，似乎有一點(diǎn)域外的血統(tǒng)在這如玉的軀體里流淌。
有道是“月下美人燈下玉”，這個月上柳梢，熏風(fēng)送醉的光景，這樣一個女子在燭光映襯下伸出手指給自己按摩，當(dāng)真是讓人怦然心動。
皇帝轉(zhuǎn)過身，從桶里立起來，洗浴的香湯剛好沒到胸口，他定睛瞧著這美人。
一身淡綠色宮裝，雪白的臂膊上挽著絳色的紗巾，抹胸很低，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肌膚，這女人遠(yuǎn)比尋常的中原女子白得多，仿佛是官窯里剛燒出來的素瓷觀音，雪白之中帶著細(xì)膩的釉光。
面對著皇帝的注視，她袖著手兒，低下頭，一股淡淡的香氣從她的發(fā)髻傳到李旭的鼻子里，這個味道似乎是空谷里幽蘭獨(dú)自開放一般，受著寂寞，又邀人欣賞。
李旭記得清涼殿里的每一個宮女太監(jiān)，如果人員上有變動，陳朝恩也會第一時間向他稟報。然而眼前這個女人，李旭從未見過。
“你是誰？”
“奴婢是文美人。”
李旭皺起了眉頭，他伸出食指將這女子的下巴勾起。
美人，在這個語境下對自己美貌的形容，它是后宮中的一個品銜。作為皇帝，李旭理論上擁有一個龐大的后宮陣容，除了皇后之外，他還擁有四個妃子的編制，也就是貴妃、惠妃、華妃、賢妃四人。在四妃之后，還有九嬪，九嬪之下還有九婕妤，九婕妤之下還有四美人，四美人之下還有五才人，五才人之下還有二十七寶林，二十七寶林之下還有二十七御女，二十七御女之后還有二十七采女，后來添加的各色后宮不算，僅僅這個最傳統(tǒng)的后宮陣容在齊裝滿員的時候就有一百一十三人之多，如果李旭每天不重樣也要輪上四個月才能輪上一遍。
在這個時候，做皇帝就是一件很爽的事情了。
然而李旭卻皺起了眉頭，他尚未行冠禮親政，所以他現(xiàn)在雖然理論上擁有龐大的后宮編制，但是實(shí)際上是一無所有，這位文美人很明顯應(yīng)該是他便宜父親的遺產(chǎn)。
實(shí)際上虞朝雖然以上古賢王唐堯的國號命名，但是皇帝的生活一直都很混亂，太宗皇帝把親兄弟的老婆弄進(jìn)后宮，那位圣后更是明皇帝從他父親后宮里繼承過來的。至于李旭的祖父楚王在位時，更是干過把自己兒媳弄進(jìn)宮里的丑事。
不過李旭對這種祖宗遺風(fēng)沒有什么興趣，他倒是很上心這位“文美人”和文太后是什么關(guān)系，她到清涼殿來背后又有什么意味在里面。
“你什么時候入宮的。”李旭的手指順著她的下巴往下滑去，滑過光潔的脖頸，在鎖骨處停了下來，他將右手的三根手指松開撫摸著左右兩側(cè)的鎖骨。
“奴婢是三年前進(jìn)宮的，一直在尚功局里……啊，陛下。”
李旭的手向下一劃，右手中指剛好處在她兩座丘巒之間的溝壑中，五指輕攏慢捻，如引箜篌。
三年前，這么說就不是他那個便宜父親留下來的寶貴遺產(chǎn)了。尚功局和功勞無關(guān)，這里的功是指女功，下轄有四個司，分別負(fù)責(zé)宮中的御衣制作、珠珍錢貨、錦帛縑絲以及宮中的各種用度，是一個很肥的部門。這個女人能在這個地方任職，考慮到她的姓氏，她很有可能是文家的自己人。
“那你怎么當(dāng)上美人的，都沒人通知朕一聲。”李旭笑著，右手滑到了她左邊那塊膏腴上，滑膩彈軟，李旭一手也握不住，他輕輕的撫摸，看著眼前美人的耳垂紅如絳珠。
“今天下午，哎呦，錢……錢公公到局里來，說太后發(fā)了懿旨，封奴婢為美人，平日到清涼殿行走，小心伺候縣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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