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紹等人向來與儀國公不和,卻也不愿在此時將事情鬧大,也紛紛道:“確實如此。”
皇帝環(huán)視下首臣子們,目光冷凝如冰,半晌過去,他將視線收回,幾不可聞的發(fā)出一聲冷笑,拂袖而去。
一側(cè)內(nèi)侍忙揚聲唱喏:“退朝——”
……
朝臣們都知道今日這朝議必然會是一片亂局,但能亂成這般情狀,卻是誰都預料不到的。
侍中董紹與御史大夫趙清安臉上皆帶著三分憂色,出殿之后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內(nèi)憂外患啊,”趙清安搖頭道:“舉目四顧,竟不知出路何在。”
“還是先顧眼前吧,”董紹道:“我與鎮(zhèn)國公相交幾十年,不能為他求得公道也就罷了,總不能連他的遺孀孤女都護不住。”
趙清安笑的有些譏誚:“這種時候你越是勸,陛下便越惱火,越覺得朝臣們都違逆他的心意,也越是不肯放過沈家。董兄啊,還是靜觀其變?yōu)樯稀!?
董紹神情為之一凜,微露慍色:“難道連你也……”
說到一半,他苦笑著搖頭,作揖致歉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是我急昏了頭。”
“等著吧,”趙清安冷笑道:“有的是人想投機取巧,邀買人心,哪里用得著我們出面。”
……
今日這場朝議著實鬧的過了,散朝之后,晉王心有憂慮,正待出宮回府,卻見外祖父儀國公站在不遠處,神色微急,似是有話叮囑。
他心頭一動,轉(zhuǎn)身拐過長廊,尋個僻靜地方,略微等了會兒,果然見儀國公匆忙來了。
晉王心知他必有要事,也不拖沓,開門見山道“今日之事,外祖父以為,我該怎么做才好?是求父皇懲處曹信,還是……”
“萬萬不可!”他話都沒有說完,便被儀國公打斷了:“曹信此人秉性奸詐,老謀深算,你只看他此次派遣麾下副將前來,而不是親自出馬,便知他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沈平佑父子戰(zhàn)死,柔然議和在即,邊軍本就心存不滿,這緊要關(guān)頭,決計不能橫生枝節(jié)!”
儀國公斷然道:“曹信身在壽州,快馬到金陵,也不過一日,若真是舉兵鬧將起來,金陵危矣!更叫人憂心的是……”
他面上顯露出憂慮之色,壓低聲音,道:“一旦曹信舉兵,沈平佑戰(zhàn)死之后,未必不會露出馬腳,若有其余人響應(yīng),那這天下就真的要亂了!咱們這位陛下,向來狠辣無情,耳根子又軟,焉知他不會將你拋出,平息眾怒?”
晉王聽到此處,不禁心頭猛跳,冷汗涔涔:“請外祖父教我!”
儀國公道:“殿下應(yīng)該去為榮安郡主求情,勸阻陛下問罪沈家,至于曹信,罰酒三杯便是。”
“可是,”晉王猶疑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沈平佑之死的真相若是暴露出來,沈家人必然恨我入骨,若是放她們離京,日后恐怕后患無窮。而曹信,也未必肯善罷甘休。”
“后患無窮?”儀國公面露譏誚,道:“沈平佑死了,沈家也就倒了,沈胤之雖還沒找到,但自昌源戰(zhàn)敗至今,都快一個月了,什么消息都沒有,想必也已經(jīng)魂歸九泉。沈家就此絕嗣,只寡婦孤女兩個人,還翻得起什么浪?與其趕盡殺絕,倒不如化敵為友。”
晉王詫異道:“化敵為友?”
“沈平佑父子既死,沈家的一切——無論是累世家財,亦或是軍中人望,便都著落到榮安郡主身上,”儀國公道:“殿下何妨向陛下求情,饒恕她今日失儀之罪,待熱孝一過,便求陛下賜婚,納為側(cè)妃?”
晉王那日見沈靜秋姝色,便有幾分意動,只是今日見她辭色甚鋒,卻有些遲疑:“若是她知道沈平佑之死的真相……”
“那就不叫她知道!”儀國公道:“等她進了王府,該當如何,還不是殿下一句話的事?至于那曹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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