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我聽得一知半解，也就明白了真金白銀四個字。

最后桌上的菜，被我風(fēng)卷殘云一般一掃而空，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二叔，還有點兒心虛。

我還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肉菜，一時間吃忘神兒了，連二叔那碗米飯也給吃光了。

不過二叔一直沒再開口說話。

他一直在剝花生喝酒。

時間一晃而過，約莫得過了有一個時辰，之前二叔喊過那個面無二兩肉的小廝進入了視線之中，他匆匆靠近了這家鋪子，跑到我們跟前之后，臉上頓時笑容滿面。

“劉老倌，貴人我給帶來了！”他面色通紅，氣喘吁吁的。

二叔總算才抬頭，那小廝則是沖著遠處他來的方向揮了揮手。

片刻之后，走過來了一對夫妻，女的穿著旗袍，頭發(fā)挽在腦后，男的則是一身長衫，帶了個圓頂兒帽子，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兒。

不過當(dāng)他們看見我和二叔的時候，明顯有些愣住了。

那男人皺眉正要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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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忽然道：“王先生對吧？我是劉鬼手，我大哥是劉水鬼，他讓我來找你的。你家這檔子事兒，該辦了。”

頓時，那男人皺起的眉頭才舒展開來，不過他也略有疑問：“劉先生，為什么令兄……”

“死了。”二叔淡淡的說道。

那男人臉色又變了變，忽然一下子他不說話了。

那女人則是慌了神：“死了？那他答應(yīng)我們的事情，咋整……”

“我來找你們，就是他的遺愿，答應(yīng)了的事情得辦，這是他兒子李陰陽，現(xiàn)在陰陽接替了他的飯碗，今兒個就把你兒子撈上來。”二叔繼續(xù)道。

頓時，他們兩人就面面相覷。

隔了半晌，那男人才小心翼翼地說道：“鄙人王學(xué)，劉先生您應(yīng)該也是撈尸人吧？”二叔點點頭，算是默認。

王學(xué)又深吸了一口氣，慎重地說道：“那能不能請您出手？倒不是說我以貌取人，不過這位小兄弟這年紀……當(dāng)初劉水鬼先生也講了，我兒子死得不清不楚，怕是有怨氣，不好打撈，萬一出什么岔子……”

我一直低著頭沒多說話。

這輩子我已經(jīng)被村民質(zhì)疑懷疑了二十多年，面對這城里頭貴人的質(zhì)疑，我沒多大底氣。

王學(xué)態(tài)度還好一些，那女人眼神卻很尖銳地在我身上打量。

她忽然說了句：“劉先生，你是想繃一個價吧？”她這語氣明顯透著幾分鄙夷。

“我看劉水鬼也不一定是死了，讓你出來，再帶個蔫頭耷腦沒精神的來談事，不就是想要高價嗎？當(dāng)時說好了三十塊大錢，你就直說，你撈尸要多少？！”

我面色變了變，拳頭都死死握緊。

碼頭上的人不少，這會兒都開始圍過來，不少人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地議論著什么。

二叔忽然站了起來，他眉頭緊皺，盯著那女人看了幾秒鐘。

那女人被看得到有些發(fā)慌，躲著王學(xué)背后。

王學(xué)也明顯有點兒不安。

二叔又看了我一眼，然后才說了句：“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大哥還沒入土，他答應(yīng)你們的事情，當(dāng)然是他兒子辦，這是規(guī)矩，你們要是不愿意，那這事情不搞就行，繃價？”

二叔嗬了一聲，一口痰直接吐到了那女人腳邊。

直接就說了句：“陰陽，走人。”

我是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二叔吵都不吵，直接就要撂挑子走人？

我趕緊跟上他。

這會兒慌了的就是王學(xué)和那個女人了，王學(xué)一臉賠笑地過來攔住二叔，一直解釋說他老婆不是故意的，就是這事兒太突然，他們一時間也沒能接受。

不過二叔壓根就不搭理他們，自顧自地往前走。

那王學(xué)就更慌了，已經(jīng)開始懇求二叔了，讓他不要跟女人一般見識。

一直走到碼頭檔口的時候，二叔才停下來，就說了一句：“我不下水，撈尸的就是我大哥兒子，這事兒簡單，人撈起來了，你們按照商談好的事情給酬金就成，要是撈不上來，那我大哥的招牌就算是壞了，撈尸人沒有繃價的道理。”

“還有，這娘們要在河邊抽自己三個大耳刮子，給我大哥道歉。”

二叔冷冰冰地看了一眼那女人。

那女人臉色明顯又變了變，不過卻沒能說出話來，抿著嘴一言不發(fā)。

王學(xué)臉色陰晴不定，最后他還是點了點頭。

“天黑才能撈尸，還得等些時候，你們?nèi)ジ阋恢淮蠊u來，弄來了就上船，你們得指位置，我和陰陽不曉得在哪兒。”二叔又說了一句。

王學(xué)和他老婆這才從碼頭離開。

當(dāng)然，臨走的時候，他們還是招呼上了剛才那小廝，我約莫聽他們說了兩句，也就是叫這小廝帶他們?nèi)ベI雞。

這規(guī)矩我是曉得的，出船撈尸，若是有主尸，得由主家?guī)硪恢还u，公雞隨船，等撈起來尸體要返岸的時候，抹斷了公雞脖子扔進河里，就是祭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