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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捉蟲】（3 / 3）

韋氏將用絲帕纏著手抵在唇邊，似是傷心至極。

她哽咽了好一會(huì)兒，才說道，“郎中說你祖母已經(jīng)不行了，吊著一口氣只因?yàn)檫€有想見的人為見到。”

“你……”韋氏吸了下鼻子，黯然道，“好好送你祖母最后一程吧。”

婁穆清跪在床前，腦中“嗡嗡”一片，她能聽見有人在同她說話，卻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講些什么。

盡管張爾溪早已告訴過她結(jié)果，盡管她不停地暗示自己，可真正看到這一幕婁穆清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平心靜氣的接受。

這是她的祖母，從小到大唯一真正疼愛她的祖母啊……

滾燙的淚如斷弦的玉珠般驟然墜落，源源不斷的刺痛感從她心口處四散溢開。

婁穆清幾乎是顫抖著握住婁老太的手，她張著嘴卻什么也無法說出來，只剩下無助的嗚咽。

老太太的眼睛已快睜不開了，卻依舊奮力地望著婁穆清。

最終她的目光停留在婁穆清的發(fā)間，那里插|著婁老太在婁穆清成親時(shí)送給她的銀簪。

婁穆清沒用再用別的什么發(fā)飾，只有這一支銀簪。

此時(shí)她的發(fā)髻已松散了，秀發(fā)亦滑落了不少，可這只銀簪依舊穩(wěn)穩(wěn)地插|在她的發(fā)絲間，傲然閃爍著獨(dú)一無二的光輝。

驟然間，婁穆清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用力地反握了一下，可她還沒來得及捕捉這道力度，老太太便重重吐出了一口濁氣，頭也猛然歪到在了一邊。

而那只與婁穆清交握的手也慢慢松開了，失去了所有的力度，柔軟地被她握在掌心。

婁余當(dāng)即抬手去探婁老太的鼻息，“娘！”

他的臉色一片灰白，卻依舊盡力維持著當(dāng)家之主的風(fēng)范。

“娘她……”婁余的喉頭滾了滾，聲音嘶啞，“西去了。”

“母親！”

“祖母！”

眾人紛紛圍了上去，淳于承站在原地沒動(dòng)，目光始終如一地黏在了那道跪著的背影上。

婁穆清保持著方才的姿勢(shì)，一雙本就清亮的眸子被源源不斷的淚水沖刷得更加澄澈。

上輩子她沒能見到祖母的最后一面，待她匆匆趕來時(shí)，人已入棺，而這一次，祖母在她眼前離去。

婁穆清說不清楚這兩種哪一種更痛苦，她此刻心悸得厲害，整個(gè)人都發(fā)著抖，只能不斷握緊婁老太的手來平復(fù)喧囂而上的恐慌與空虛感。

婁老太的身子需要收殮，婁穆清卻一動(dòng)不動(dòng)，抓著老太太的手便不放開。

韋氏起先耐著性子勸說了幾句，可看婁穆清眼睛都沒眨一下，就知道這人沒聽進(jìn)去。

她短暫地?cái)Q了下眉，出其不意地強(qiáng)行將婁穆清拉開了。

婁穆清怔愣了瞬方才回過神來，原來不吵不鬧的人猛烈地掙扎起來。韋氏瞥了眼婁舜兮，她只得上來一同將人拉住。

淳于承瞳孔一縮，上前毫不留情地將二人壓制婁穆清的手扯開，從婁穆清身后將她抱進(jìn)了懷里。

淳于承使的勁兒不小，婁舜兮被推倒在地，而堪堪站穩(wěn)的韋氏揉著自己發(fā)疼的手腕，臉色有些難看卻也只能憋著不敢發(fā)作。

婁余瞧著這些卻也沒說什么，只將一塊白紗輕輕搭在了婁老太臉上。

“祖母——祖母——”

婁穆清終于嘶吼出聲，她仍在掙扎卻始終不能沖出淳于承的臂彎間。

突然間，一股腥甜從她喉間蔓延，而一直未能消失的心悸變?yōu)榱藙×业慕g痛。

婁穆清胸中梗塞，徹底癱倒在了淳于承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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