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急著怨恨黎喬，他見過黎喬的手段，黎喬選擇這么做，一定有他非做不可的理由……

程曉鷗捧著手機(jī)，默默為黎喬祈禱。

“不可思議！”雅明博士瞪著屏幕，“騰”地站了起來，“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葉榆歌心中一跳，連忙抬頭問道：“博士，是不是黎在手術(shù)中犯了什么錯誤？后果嚴(yán)重嗎？”

“后果就是臨床中最難的內(nèi)動脈插管、栓塞劑注入，似乎被他用一種更簡單、更安全的手法解決了！”雅明博士張著嘴，又驚嘆了一遍，“不可思議！”

說著他再也坐不住了，拾起座椅靠背上的外套，拿著手機(jī)匆匆一邊撥號一邊要往外走，葉榆歌趕緊追上去問：“博士，你要去哪里？？”

“五分鐘之內(nèi)，所有人到酒店樓下集合！”雅明博士對著手機(jī)吩咐道，“通知司機(jī)，我們?nèi)ピ缆磪^(qū)翡翠天空城市樓盤五棟！”

葉榆歌眨了眨眼，滿心茫然：“博士，我能不能……”

“葉，請你不要添亂好嗎？”雅明博士放下手機(jī)，略微不耐地對葉榆歌說，“我對你提供的研究資料很感興趣，但那畢竟只是過往經(jīng)驗的總結(jié)研究，現(xiàn)在活生生的黎、神一樣的先進(jìn)外科技術(shù)擺在我們面前，我們必須馬上去拜訪黎本人！你有什么事，可以稍后再說嗎？”

“我……”葉榆歌沒說的是，其實他剛才差點脫口而出，想問雅明博士能不能帶他去，他的第一出發(fā)點，也并不是想現(xiàn)場見證黎喬的狼狽或慘敗，而是一種呼之欲出的關(guān)切……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他停在原地，臉色微僵，直到雅明博士喊的醫(yī)療車司機(jī)緩緩駛來，車燈照亮了他的眼睛，葉榆歌才如夢初醒般抿了抿唇，說道：“……好的，那我不打擾您，我回樓上休息了。”

另一端，直播間內(nèi)。

黎喬的手術(shù)已經(jīng)進(jìn)行了一個半小時，隔著紗幔，觀眾們看不清他具體用了什么醫(yī)療儀器、怎樣處理病人，時間一長，稍稍被安撫的焦慮情緒重新又彌漫開來：

【為什么只聽見黎喬一個人的聲音，那個女孩呢？】

【對啊，加上止血快兩個小時了，女生除了最開始止血的時候很小聲說過幾句話，后面再也沒動靜了！】

【是不是她已經(jīng)死了？？！】

【有可能她止血時就已經(jīng)死了，所以黎喬才故意弄這些遮擋的東西不讓我們看到，他在表演，等演完了再用另一個女孩掉包，這樣就能瞞天過海了！！】

【警察都為他站臺，一定是早就打點好了關(guān)系，準(zhǔn)備偷天換日，讓這個女孩因為黎喬的愚蠢和魯莽枉死！】

【不是不可能，反正作為一個醫(yī)學(xué)生，與其讓我相信有人能在這種條件下動大出血急救手術(shù)，還不如相信這種說法！】

……

直播間的猜測越發(fā)離譜，但經(jīng)過一個晚上的血腥刺激，每個觀眾的心理防線都在崩潰邊緣，他們一邊祈禱女孩能活下來，一邊覺得其實她早就死了的說法更合理。飯圈的粉粉黑黑們從沒面對過這樣的場面，生怕哪一句話說不對，事后要被抓住無限上升，紛紛閉麥安靜如鵪鶉。

黎喬的粉絲們也不敢發(fā)彈幕，而且她們的心情比其他路人還要更復(fù)雜一些：從直播標(biāo)題看，床上的女孩就是因為她的追星女孩身份才受了這樣一場無妄之災(zāi)。她躺在床上流血、奄奄一息的情形，就像她們每個人的投影，而她們的愛豆黎喬，此時正一意孤行地為她手術(shù)治療。

他真的救得了她嗎？真的救得了……她們嗎？

“喬，喬喬。”

紗幕后的床上，忽然響起了一聲孱弱而沙啞的呼喚。

可是再微弱，觀眾們也聽得出，那是屬于那個女孩的聲音！

“嗯。”黎喬頭也不抬，轉(zhuǎn)身拿了一把彎頭剪刀，說，“你醒了？”

他給小紈打的是局麻，只是因為她之前驚懼過度、失血過多，在麻醉后昏睡了一段時間，現(xiàn)在血徹底止住，新輸入的血液也讓她的身體漸漸回暖，于是她便醒了過來。

但在麻醉藥物的作用下，小紈依然感覺意識昏昏沉沉，說話困難，只能蹦出一些簡單的單音字詞。

她感到黎喬抬手按在她的額頭上，一股清涼的氣息鉆入她的全身，讓她虛軟無力的身體感到一陣清明舒適。

“再睡會吧，”黎喬給她輸了一小段靈氣就停了，普通人的身體也很難承受太多，“等你睜開眼睛，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

小紈慢慢眨了兩下眼睛，靈氣讓她恢復(fù)了一些氣力，她輕聲說：“你也會走么？”

“這種情況下見偶像可沒什么好留戀的。”黎喬笑了，“要是舍不得，我抱你一下你再睡？”

“……”小紈的臉上騰起一陣紅暈，黎喬以為她要說好，沒想到她搖了搖頭，說，“不，不要抱。”

她費力地說：“星星……就是星星。”

老是有人把追星女孩幻想成一群花癡，滿腦子想著和明星談戀愛，把愛豆當(dāng)成男朋友，一旦愛豆談了戀愛就視為背叛，要追在后面討伐他的十惡不赦。

……其實不是的。

至少對于小紈來說，并不是這樣。雖然她確實是愛看帥哥的花癡（？），但她選擇追星，并不是通過把黎喬幻想成男朋友。

只是因為現(xiàn)實世界太沉重，才想要追逐星星，他們有天賦又肯付出、有熱愛又愿意追逐，她能在他身上寄托自己的幻覺，她能在他身上找到自己難以完成的、夢想的出口，她能通過他，看到一個更好的世界。

她才不想對著星星親親抱抱……那是她的星星啊。

房間里的燈亮得過分，小紈睜大眼睛看黎喬，發(fā)現(xiàn)燈光把他的輪廓勾勒出一道俊秀朦朧的光暈，只有一雙茶色瞳仁清晰凜冽。

“好吧，”黎喬忽然說，“我三公會好好表現(xiàn)的，舞臺上，再拿出其他的驚喜給你們看。”

“總決賽，爭取拿個c位。”

“演唱會應(yīng)該會來長沙，到時候你一定要來。”

……

他有條不紊地放了一堆“大話”，伴隨著各種手術(shù)器械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呐鲎玻穆暰€里透著微微的沙，很是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