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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1 / 3）

燃文

第39章——孤鴻去

大雨。

“去叫御醫(yī)！”柳斜橋抱著流血不止的妻子奔到房中，對外厲聲嘶喊，“快去！”

半昏迷的徐斂眉躺在床上，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腕，就像溺海的人抓著救命的浮木，那么用力，以至將他的手腕摳出了紅痕。柳斜橋深呼吸一口氣，慢慢地、一字一頓地道：“阿斂，你醒醒。”

她緊抿著唇，仍舊是那副他所熟悉的倔強模樣。她不肯醒。

“阿斂，你必須醒著面對這一切。”他說，“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拋下我……”聲音的末梢在顫抖，脆弱地融化在嘩啦灌進來的雨水之中。

“駙馬，這邊請交給我們吧！”老御醫(yī)來了，許多個下人也來了。柳斜橋道聲：“拜托您了！”老御醫(yī)沉著臉不答話，柳斜橋倉促地拉下徐斂眉的手，給他們讓出了位置。

庭園中風(fēng)雨嘩然，草葉翻飛，夏夜在一瞬間就變成了秋的模樣。御醫(yī)和下人們匆匆忙忙來來去去，每個人都神情凝重、焦頭爛額。未過多時，徐公也氣喘吁吁地趕過來，守在了偏廂房里。房中時而傳出凄厲的呼喊，柳斜橋想沖進去看她，卻被人推搡出來——

“您就不要來添亂了！”鴻賓瞪視著他，旋即又跑開去。

大雨傾盆的游廊上，連天雨幕之下，他一時竟有些怔愣。

所有人，滿面焦急，為他們的公主而擔(dān)憂著。可他，她的丈夫，卻竟然只能站在角落里看著，沒有為她擔(dān)憂的資格。

雨聲如千萬條蛇在樹葉間爬行，窸窣抖落出無數(shù)潮濕黏膩的響，又隨風(fēng)沾落在他身上。

沒有人把他視作自己人。就連這個丫頭——他過去都未覺察到的——原來她對自己，也有這樣深的敵意。

異國的來客啊，你為什么還要淹留？

“燕侶呢？”他聽見鴻賓在屋外惶然地喊，“這樣要緊的時候，她卻跑哪里去了？！”

“殿下！殿下用力！”

幾個穩(wěn)婆和女醫(yī)團團圍在床邊焦急地呼喊著，在她們身后簾帷翻響，是無數(shù)人在走來走去。徐斂眉的眼前仿佛都被汗水糊住，她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那煌煌的燈燭照進來，都像是隔夜的鬼影——

——“殿下！殿下您醒醒！御醫(yī)！”

——“殿下！醒醒，用力啊！”

——“主君！去找主君！”

老御醫(yī)倉皇奔到偏廂房來，撲通一聲跪下了，“主君！如今……如今情形兇險……”

徐公顫巍巍地站起來，將銅杖在地上狠狠敲了幾下，“說！”

“殿下……殿下她昏過去了……孩子是寤生的！”老御醫(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低聲嘶喊，“臣來請您示下……是留母……還是留子？”

一道閃電在窗外斬落，像是把那窗紗都劈裂了，漏進來風(fēng)雨重重，將白日永遠(yuǎn)地沉匿不見。

徐公的身子晃了一晃，“寤生？可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