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野心萌發(fā)

代王府的親衛(wèi)一直追了十余里地，兩撥人馬在官道上跟飆車似的飛馳而過，夾在中間靠兩條腿跑路的紀綱這個時候終于發(fā)揮了他武榜眼的變態(tài)體力，居然跟疾馳的戰(zhàn)馬跑了個不相上下。

眼看追兵越來越近，一名騎馬的錦衣衛(wèi)情急之下靈機一動，探手入囊掏出一大把鐵蒺藜，狠狠朝后面一扔，代王府親衛(wèi)胯下戰(zhàn)馬踩著鐵蒺藜，吃痛之下人立而起，接著倒在路中間，后面的人馬躲避不及，撞上了上去，一時間官道上人仰馬翻，呻吟聲不絕于耳。

這一招很見效，成功的阻住了追兵，于是在代王府親衛(wèi)不斷的叫罵下，蕭凡和麾下錦衣衛(wèi)順利擺脫了追兵，往南絕塵而去。

紀綱整整跑了十余里地，待到他追上馬車時，人已經(jīng)快虛脫了，橫趴在馬車的車轅上，口吐白沫兒，渾身直抽抽……

蕭凡拍了拍他的肩，假模假樣唏噓道：“紀綱，辛苦你了……”

紀綱艱難的抬頭，擦了擦嘴角的白沫兒，眼睛眨了兩下，終于流下淚來，抖索著嘴唇說了一句很熟悉的臺詞。

“門下不辛苦，門下……命苦。”

一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京師，低調(diào)的入城，低調(diào)的回了衙門，又低調(diào)的進宮向朱允炆稟報了此行的結(jié)果。

朱允炆聞報已順利與朵顏三衛(wèi)結(jié)盟，不由神色黯然。

明明是一件對大明江山有利的事，朱允炆卻露出這個表情，實在是因為他在心疼送出去的二萬兩黃金。

朵顏三衛(wèi)有多厲害，朱允炆并不知道，只是聽蕭凡吹噓得神乎其神，可送出去的黃金卻是實實在在的東西。雖說經(jīng)洪武朝三十年的休養(yǎng)生息，朝廷國庫頗為充盈，可二萬兩黃金也是個不小的數(shù)目，出于對蕭凡的信任，朱允炆盡管心疼，卻還是咬著牙把黃金交給了蕭凡，現(xiàn)在見蕭凡空著兩手回來，那二萬兩黃金定然已無幸理，朱允炆這會兒感到心腔一陣一陣的抽痛。

“二萬兩黃金啊！蕭侍讀，二萬兩啊！……能買多少包子，就這么沒了？”朱允炆秀氣的俊臉皺成一團，心疼得直哆嗦。

蕭凡高興的呵呵直笑：“托陛下鴻福，臣全都花出去了，干干凈凈，一點兒沒剩，不僅如此，陛下現(xiàn)在還倒欠別人的東西，正所謂欠債的是大爺，討債的是孫子，當大爺?shù)淖涛秲翰皇敲總€人都有幸嘗試的，陛下的運氣真的很不錯……”

朱允炆張大了嘴，沉默許久，接著捂住心臟呻吟道：“你讓朕欠下什么東西了？”

蕭凡笑道：“臣代陛下向朵顏的脫魯忽察爾許諾，將來打敗燕王以后，朝廷將開放開原，廣寧二地為互市，允許漢蒙通商……”

朱允炆面色稍霽，誰知還沒等他喘上一口氣，蕭凡接著給了他一個沉重的打擊。

“……并且將大寧府賜封給朵顏三衛(wèi)。”

朱允炆仿佛承受不住痛苦似的，呻吟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五官扭曲成一團。

“蕭侍讀，……為什么呀？”

“舍不得媳婦兒，逮不著流氓。”

“大寧府……就這么割讓給朵顏三衛(wèi)了？”

蕭凡正色道：“陛下放心，大寧府只是暫時交給朵顏三衛(wèi)保管幾年，待到藩王盡削，朝廷軍制變法已見成效時，大寧府一定會拿回來的！”

朱允炆哭喪著臉道：“你可一定要拿回來呀，這大明江山是皇祖父留給我的，我曾經(jīng)還許過宏愿，說要創(chuàng)一個煌煌盛世，結(jié)果盛世還沒開始呢，大寧府倒被我送出去了，皇祖父若地下有知，非從棺材里蹦出來掐死我不可……”

“陛下多慮了，臣的師父略通道術(shù)，臣請他畫幾張?zhí)曳N在孝陵，你的皇祖父一準兒蹦不出棺材……”

蕭凡回京的第二天中午，新任錦衣衛(wèi)僉事，今科武榜眼紀綱晃晃悠悠出現(xiàn)在京師城西的某處茶樓。

帶著滿臉的微笑跨進茶樓，紀綱眼睛微微一瞇，接著便發(fā)現(xiàn)茶樓雅閣的門簾子動了一下，仿佛被風吹過一般，那么的不經(jīng)意。

紀綱面色一凝，接著又恢復滿臉和善的笑容，微微低下頭，快步走進雅閣。

閣內(nèi)布置頗為典雅，墻壁上掛著幾幅前人的字畫，墻角立著兩盆富貴竹，閣子正中擺放著一張紅木八仙桌，桌上兩盞做工非常考究的民窯翠盞兒，盞內(nèi)的熱茶正冒著絲絲白霧。

八仙桌旁端正坐著一名中年男子，男子白面無須，穿著尋常的長衫，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見紀綱走進來，男子眼皮一抬，也沒起身招呼，反而端起茶盞兒，慢條斯理的啜了一口，架子端得十足。

紀綱急忙快步走到男子身前，抱拳討好的笑道：“下官見過而公公，來遲了一會兒，讓公公久等了，還請公公恕罪。”

中年男子卻正是主掌宮內(nèi)司設(shè)監(jiān)，當年朱元璋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如今又是朱允炆身邊掌茶水起居之事的太監(jiān)——而聶。

“而聶”這個姓名頗為古怪，當年朱元璋杖斃貼身太監(jiān)慶童，借此警告暗中派人刺殺蕭凡的燕王朱棣以后，而聶便被調(diào)到朱元璋的身邊侍侯，由于而聶此人心眼靈活，懂得察言觀色，知道進退分寸，做事周到體貼，滴水不漏，因此頗得兩代帝王賞識。

見紀綱諂媚的朝他笑，而聶哼了哼，尖細的嗓音在雅閣內(nèi)悠悠回蕩。

“紀大人，先帝在世時可立過規(guī)矩，內(nèi)侍嚴禁結(jié)交外臣，違者斬首。咱們素無交情，你約雜家來這兒到底想說什么？說完了趕緊走，雜家還得回去侍侯萬歲呢。”

紀綱一躬身，呵呵笑道：“下官托人給公公孝敬的二百兩銀子，公公可曾收到？”

而聶面色一緩，皮笑肉不笑道：“若不是看在那二百兩銀子的面子上，你以為雜家會與你這個素不相識的人見面？別廢話了，有什么事兒趕緊說吧，與你見這一面，雜家可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你可別害雜家。”

“是是是……”紀綱忙不迭點頭，接著從懷里掏出一張薄薄的禮單，恭敬的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