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毅也驚怒交加道:“明的不行就來陰的,太卑鄙了!”
二人怒氣沖沖奔到后院,卻見周圍一群親兵臉色古怪的盯著后院左側廂房,不知在看什么。
很快,廂房的門打開,太虛一臉黝黑,跌跌撞撞走出房門,他滿頭白發凌亂,一身原本邋遢的道袍燒得到處是破洞,渾身嘶嘶冒著青煙,模樣就像剛剛新鮮出爐的烤雞似的。
蕭凡一楞,接著驚呼道:“師父,你怎么了?”
太虛眼睛空洞無神的瞧著他,然后咧開了嘴,嘴一張,又是一股黑煙從嘴里冒出,裊裊升起。
一只手搭在耳朵上,太虛嗓門嘹亮道:“你說什么?大點聲兒!別跟蚊子哼哼似的。”
蕭凡重重嘆氣,隨便掃一眼他便知道,方才這一聲轟然大響必然是這位不著調兒的師父制造出來的,不用問,老神仙煉丹欲求升仙的科學實驗又失敗了。
扶著太虛在門口坐下,緩了好一陣神兒,太虛才漸漸恢復了聽力,剛才那一響把他耳朵折騰得差點聾了。
緩過神的太虛使勁一拍大腿,兩行老淚潸然而下。
“又失敗了!升仙又失敗了……我都是按《太上圣祖金丹秘訣》配的藥,一絲一毫都不差,怎么總是不對呢?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老壽星神情悲傷,絕望的淚水沖刷著被熏得黝黑的老臉,黑一塊白一塊的,模樣特別的窮途末路。
蕭凡很理解他的心情,對一位一百三十多歲,已經活得很不耐煩的老壽星來說,除了成仙,還能有什么別的追求?
蕭凡拍著他的肩溫言安慰道:“師父節哀,肯定是您煉丹時的某個環節不對,細節決定成敗,也許您應該再加重一點配藥的分量……”
太虛一楞,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說,我配的藥分量不夠,可……《金丹秘訣》上分明是這個分量呀……”
“不不,師父,你誤會了,不是藥的分量不夠,徒兒的意思是,您配的火藥分量不夠……”
“啥意思?”
“很簡單,如果再加幾倍火藥的分量,然后您手一抖,砰!一朵蘑菇云……”
太虛直著眼,楞楞道:“然……然后呢?”
“然后您就位列仙班了呀,保證您被炸得一點骨頭渣兒都不剩……”
“啊?”
蕭凡拍了拍他的肩,道:“升仙,就是這么簡單,男人必須對自己狠一點兒。”
太虛老是老了,可他不傻,終于聽出味道了。
板著臉,太虛面色含霜,冷冷道:“小王八蛋,你在嘲笑我?”
升仙失敗的老壽星有一顆敏感而脆弱的心。
忍了很久的蕭凡發飆了,笑臉徒然一收,揪著太虛的衣領,惡狠狠道:“將士們浴血堅守濟南城,死了那么多人,戰況那么慘烈,你個老家伙居然還有閑心玩炮仗?”
“不是玩炮仗,是煉丹,煉丹!升天成仙的仙丹!”太虛不服氣的糾正。
“煉丹能煉得差點連屋子都炸了嗎?不懂就別瞎玩,那么多人奮勇殺敵,只是為了活下去,你倒好,壽星公玩火藥,嫌命長了?活了一百多歲,你不覺得你的人生很蒼白嗎?”
太虛也覺得理虧,頓時目光四處亂瞟,有些氣短的道:“那你說……我怎樣才算活得有意義?”
“你不是很喜歡玩炮仗嗎?有本事出城去把燕逆的帥帳炸了!”
太虛再次弱弱的糾正:“煉丹……不是玩炮仗。”
蕭凡話一說完,忽然一楞,腦中靈光一現。
對呀,干嘛不干脆讓太虛出城把朱棣炸死算了?放著這么一位絕世高手不用,豈不是太浪費?老家伙煉丹的手藝糙了點兒,可玩火藥是一等一的好手,自己家的房子都被他炸塌了好幾次,絕對有恐怖份子的實力,讓他去禍害別人才叫物盡其用嘛……
人才不能閑置,哪怕是一張草紙都有它的用處,更何況太虛比草紙強多了。
不過有個問題比較麻煩,據說火藥本來就是唐朝的煉丹術士在煉丹的過程中漸漸發明出來的,可是火藥中的硝石,木炭,硫磺配比一直不對,所以火藥的威力很小,一直到十九世紀才由歐洲人找到了三者之間威力最大的配制比例,也就是說,明朝初年的火藥雖然被廣泛應用于作戰,但它的威力其實還是很不夠,這一點太虛應該深有體會,——老家伙被炸了好幾次還沒死,可見威力很一般。
威力最大的黑火藥配制比例是多少來著?
七成半的硝,一成半的木炭,還有一成的硫磺,浸濕后磨成顆粒,再加入石墨風干……
蕭凡陷入了沉思,一雙眼睛卻像毒蛇一般緊緊盯住了太虛,良久,嘴角還露出幾分陰惻惻的笑容,看起來分外瘆人。
太虛被蕭凡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嚇得手足無措,抖抖索索道:“你想干什么?”
蕭凡回過神,一把摟過太虛的肩膀,太虛被他帶得踉踉蹌蹌朝內堂走去。
“師父呀,徒弟這里需要你幫個小小的忙……”
“少來!貧道世外高人,不問世事。”
“只要你幫了這個忙,徒弟送你一份藥方,威力很勁道,包你藥到成仙,飛升極樂……”
“你說的是砒霜吧?孽徒!你想害死我?謀殺和升仙是兩碼事!”
“絕對不是砒霜,徒兒心地善良,怎會拿砒霜害您?太下作了。聽說過黑火藥嗎?對你煉丹很有幫助的,徒弟研制好了以后,需要你出城扔幾顆試試效果,效果好的話,我就把配方告訴你……”
“又讓我幫你殺人?當貧道傻嗎?耽誤我成仙怎么辦?”太虛念念不忘升仙大業。
“哪能耽誤師父成仙呢?很簡單,你點燃引線,然后抱著炸彈沖進燕逆的帥帳……成仙從此不再遙遠。”
“…………”
二人竊竊私語,越走越遠,跟在二人身后的曹毅卻聽得渾身冷汗潸潸……
這他娘的到底是師徒還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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