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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脊令在原（1 / 3）

第241章脊令在原

犀角聲揚(yáng)，皮鼓頓挫，羽冠短衣的彜人圍著篝火，穿著草編圍裙跳著粗狂的舞蹈，唱著古怪的歌謠，竹木與皮質(zhì)的奇怪樂器，發(fā)出嗚咽如鳥獸一般的喊叫，在山嶺間闊散回響。

“滴答”

露水一陣，滑過翠綠的葉片，滲入土地。

荀緝與叔父荀緝，以及蜀郡太守張既，被邀請來參加這彜族部落的春日祭祀。

坐在杉木與柏葉松枝搭建的草棚下，荀緝正低著頭，面前擺著大塊的煙熏彘肉，一塊比手掌還大，黑漆漆的擺在翠綠的蒲草上。

他執(zhí)著小刀，沿著表面切下焦熟的肉條，小心避過未熟的部分，切滿一盤，就默默放在荀宜面前，又扒過一塊繼續(xù)。

荀宜正端著酒盞同這處部落的首領(lǐng)孟建說話。

“不到南中，不知草木經(jīng)冬不雕，溪水經(jīng)冬不涸，鮮花四季繁盛，鮮果四季不斷，此實(shí)非中原所有。”

“大人既然喜歡，在此多留些時(shí)日如何？”孟建亦捧著酒，笑著用生硬的漢話道。

“若以我之心，只愿在此終老，”荀宜嘆了口氣，真情實(shí)感道，“惜乎不能。”

另一邊的張既忍不住緊張的看了他一眼。

與這位荀君共事不過數(shù)月，他深切的感受到這位先生的隨性，這句話聽上去可像真的一樣。

他們此時(shí)正處在益州南中益州郡的臘谷，此處山嶺環(huán)抱，風(fēng)景秀麗，一支彜人世代居住于此。

兩個(gè)多月前，劉范突然發(fā)動叛亂，他們在侍衛(wèi)掩護(hù)下勉強(qiáng)逃出成都，若是北歸，出入道路極少，對方一定會在各個(gè)路口設(shè)法攔截，故而兩位荀氏叔侄一合計(jì)，他們就向了南逃。

一路路線也是兩位荀君合計(jì)，荀小先生思路細(xì)致，翻山尋水，打草驚蛇，走小路避追兵，荀大先生就厲害了，觀星斷草，銅錢占卦，起程停止，皆隨卜筮。

他們一共只有兩匹馬馱口糧衣物，徒步逃亡，居然還真就此甩脫了快馬加鞭的追兵，張既一向不信術(shù)法，到如今都開始有點(diǎn)懷疑人生。

“看來還是我等招待不周。”孟建臉上的熱情淡了些。

張既立即警惕起來。

這處彜族部族，據(jù)說是當(dāng)初荀緝收糧時(shí)結(jié)交的，其族長自稱本族不知秦漢，與世不通，可這位族長竟說得漢話，部落有法令，修建房舍，有鹽井，種糧，織布，有專門的工匠制作陶器，金銀器，以及銅鐵兵器。

固然簡陋，不及中原，可在南中之地，恐怕未必能找到第二個(gè)。

他出身涼州，所見諸西域小國，其人口制度，未必有此齊全。

且有意無意之間，他總覺得這孟氏有招攬二荀，若只安富貴，其人不必如此。

“我中原有句歌謠：脊令在原，兄弟急難。”

荀宜慢聲細(xì)語道，“鹡鸰乃是一種水鳥，一鳥離群，眾鳥齊鳴。此詩之意是說，兄弟之中，一人孤遠(yuǎn)，眾必奔尋。我等倉皇奔逃，得大王收容，方得喘息，可南中雖好，非我家園，如今我族兄弟俱在長安，我歸心如箭，一日不忘，縱有美酒佳肴，也實(shí)在無心享用。”

孟建嘆了口氣，“看來我是留不住先生了。”

“如今朝廷太尉是我族弟，他既任我為益州治粟史，掌管此地糧草通路，成都叛亂平息后，當(dāng)還如舊例，今日雖別，他日定還會再見，大王今日情誼，在下感念肺腑，他日必當(dāng)回報(bào)。

“羽毛齒革，瓜果糧草，君地所生，然中原亦有精巧之物。往后與大王貨物來往，比之市價(jià)，減利五成，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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