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誠山瘋狂的沖過去,一把抓住謝何的手腕,厲聲道:“和我走!”
謝何不肯動,說:“我不走。”
梁誠山神色森然,睚眥欲裂,就要強行把謝何帶出去,這時謝何忽然又開口道:“你就是不肯放過我,是不是?”
梁誠山聽著謝何冷淡的聲音,渾身一僵。
謝何看著梁誠山眼睛,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很溫柔,前所未有的溫柔,是梁誠山從來沒有見過的。
他低聲說:“我累了,不想報仇了,只要想解脫。”
梁誠山怔怔的看著謝何,他明白了謝何的意思……
對于謝何來說,活著只是無止境的痛苦,他的人生里只有仇恨,報復……他失憶過,瘋過,走過刀山火海,還必須依賴他最恨的仇人,被仇人保護著……他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仇恨將所有的美好都毀的面目全非。
他已經累到,連報仇都放棄了……他只想解脫。
而自己呢?不顧一切的讓他活著……用自己的愛禁錮他,哪怕痛苦,也自私的要他活著。
就在梁誠山失神的功夫,外面的火焰越來越大,脆弱的木屋開始墜落,門倒下來,斷了后路。
但是梁誠山并沒有絲毫害怕恐懼,表情反而慢慢的再次變的溫和下來,因為他也沒有要離開的打算,如果謝何今日想要死在這里,注定要死在這里……那么他也死在這里好了。
梁誠山說:“我陪你。”
仇恨從這里開始,就讓仇恨從這里終結吧。
謝何看著梁誠山,怔了一下,然后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肆意,那雙漂亮的眼睛映著火光,明亮又惑人,一如許久以前,他說:“你看,我還是報仇了,我贏了。”
梁誠山說:“是。”
謝何聞言眼神恍惚了一瞬,他說:“你這樣,讓我沒有報仇的成就感。”
梁誠山露出寵溺的表情,他拿出一把槍,塞到謝何的手里,“那你殺了我,這樣就是你親手殺的了。”
謝何沒有接過槍,嘴角一撇,“沒意思。”
火勢越來越大,已經燒到了他們的身上,梁誠山感到每一口呼吸似乎都是在吞進火焰,開始產生灼熱的窒息感,皮膚發出燒焦的味道,很痛苦……他知道他們就要死了,現在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了。
梁誠山緩緩的伸出手,把謝何抱在懷里,令他意外的是謝何沒有推開他,大概是就要死了,所以無所謂了。
謝何露出回憶的神色,輕輕的說:“如果那天……我要是沒有逃出去……就好了……”
“那樣我也許早就和爸爸媽媽團聚了,也不用經歷這些痛苦了……”
“我這種想法,是不是特別懦弱?”
“可是都要死了,懦弱一次也沒關系吧……”
梁誠山眷戀的看著懷里的人,緊緊抱著他,用身體替他擋住火焰,盡管知道這無濟于事,但他只是想要保護他最愛的人,直到最后一秒鐘……
濃煙烈火逐漸令人無法忍受,謝何的臉上開始露出痛苦的表情,咳嗽起來。
梁誠山心疼不已,這時他低頭看到了手邊的槍。
這是他剛才交給謝何,想要謝何殺了他的,但是謝何沒有要。他大概不想這樣便宜他,又或者只是單純的……放棄了……
梁誠山失神了片刻,他忽然抓起槍,用槍口抵著謝何的下巴,溫柔的看著他,“不要怕,一點都不痛苦。”
說著扣動扳機,隨著一聲槍響,謝何忽然安靜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平復下來,倒在他的懷里不動了。
梁誠山撫上謝何的眼睛,低頭吻了吻他的唇,眨了一下眼睛,有一滴眼淚流下來。
我說過,不會讓你再痛苦的。
烈火最終將一切無情吞沒。
…………………………
霍爾接到火警的警報,才終于找到那里,他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這里燒的什么都不剩下。
霍爾看著這一幕,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一次,這里也是燒的面目全非,里面有著兩具燒焦的尸體。
這一次,里面依然是兩具燒焦的尸體。
一具尸體死死將另一具尸體抱在懷里,法醫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分開,經過牙齒對比檢測,證明他們就是梁誠山和楊凌。楊凌是被槍打死之后才被燒的,死前應該并不痛苦,但梁誠山卻是活活被火燒死的,可是想象死前的痛苦,但是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沒有松開抱著楊凌的手,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住火焰。
霍爾深深嘆了一口氣,背影有些佝僂的離開。
沒幾天,他收到了楊凌死前留給他的資料,這些資料是楊凌曾經跟在梁誠山的身邊,費盡心機收集到的,霍爾利用這些資料,對梁誠山剩下的事業造成了巨大的打擊,那個龐然大物隨著梁誠山的死開始內亂,梁擇趁機接收了其中部分白色產業,一部分人自立門戶,還有很大一部分被警方打擊毀滅……
曾經的黑色帝國就這樣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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