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呵呵地回過了神,問道:“吃了嗎?”
“吃啦,飛機上吃的。”
徐行走近了點,好奇地打量著徐容,道:“哥,感覺你變了好多哎。”
“好多?”
“嗯?!毙煨杏昧Φ攸c了點頭,“更帥啦?!?
“哈哈哈?!?
老人知道徐容去學戲了,好奇地問道:“學的咋樣?。俊?
徐容正要坐下,道:“那我來兩句?”
小張同學和徐行都期待地看著,她們平時都不看戲,可是對于徐容學習的成果卻頗為好奇。
徐容清了清嗓子,如同石破天驚一般陡然高聲唱道:“號令一聲綁帳外?!?
“不由得豪杰笑開懷。”
老人聽到第二句“豪杰”倆字,眼睛極為少見的瞪大了點,而縱然平日里不看戲的小張同學,也目瞪口呆地望著徐容。
而徐行也懵了,一開始她沒注意聽,因此也沒聽清徐容到底唱的什么詞,但是那種英雄末路的豪氣她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徐容唱的是《鎖五龍》。
這個倒不是跟尚長容學的,而是他私底下聽的裘盛容的錄音磁帶。
他本能的感覺,這位已經過世的擅長唱工的花臉大師,說不準也旺他。
老人聽著,見徐容只唱的兩句就坐下了,道:“咋停了就?”
徐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道:“噢,我才學仨月,剛學會這兩句?!?
老人表情極為古怪,最終重重地嘆了口氣道:“還不如不學呢!”
從老人期待而又郁悶的神情當中,徐容對自己的水準有了一定的把握。
在魔都時,他的對比對象只有一個,就是尚長容,甭管怎么對比,也沒對比出來優越感。
可是從爺爺的神情和語氣當中,他感覺自己唱的應當還不賴。
不過他也沒敢高估自己,尚長容叮囑了他好多次,他距離出師至少得三年,現在千萬不要在外人跟前唱。
會丟人。
第二天,徐容到院里報了道,剛跟著任明走進排練廳,就聽到鄭融和何繼平在激烈地探討著什么。
“鄭爺爺,藍爺爺,朱師伯,來這么早?”
在徐容進門的一瞬間,蹲在角落里默默藍田野和朱旭就注意到了他,可是二人只是點了點頭,連個笑容都沒露。
眼瞅著就要彩排了,還是老忘詞。
“哎,你回來啦?”
鄭融瞥了一眼旁邊身著米色盤扣開衫的朱旭以及黑白格子襯衫的藍田野:“他倆一大早說出來熘熘食,可倒好,直接讓小龍給拉過來了?!?
徐容看著不遠處的被鄭老爺子稱作“小龍”卻無動于衷的中年人,沖他笑了笑,卻沒說話。
朱小龍是朱旭師伯的兒子,和他弟弟一樣,他也是先天性失聰,據朱旭師伯說,是他年輕的時候喝酒喝的太兇了。
這也是徐容最近一直不敢喝酒的原因。
他呵呵笑著,沖著旁邊的何繼平點了點頭,道:“何老師好,聊什么呢?”
“你來的正好,我在和小何商量能不能稍微改一改金震山的詞,我都說了,我不改句式,她好賴就是不同意。”
任明皺著眉頭,仔細地翻著場記,一言不發。
藍田野和朱旭挑了挑眉頭,視線卻仍盯著手中的劇本。
其他人的表情各異,但都下意識地停下了正在做的活。
何繼平苦笑著,聽到鄭融習慣性的抱怨,她好奇地打量著徐容,問道:“你是導演,你認為應該不應該改呢?”
徐容臉上的笑容僵了下,他沒想到剛進門,一個燙手山芋就迎頭砸到了臉上。
“劇本劇本,一劇之本?!毙烊萆蟻硐燃莱鼋^對正確的大旗,這是張合平的習慣,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先不回答或者說一些不會錯的話,把話題繞一繞,給自己留點思考的空間。
“和養老院里的其他老人、中國的千千萬萬個老人一樣,金震山是一位平凡但又不普通的老人?!?
徐容再次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廢話,腦子里慢慢涌出了點思緒,道:“他是老紅軍,為咱們的國家、民族出過力、留過血,老革命干部也是中國社會的一部分,他們打下來的天下,他們有權利說話?!?
一直關注著這邊,卻從來不干涉的任明緩緩轉過頭來,若不是人太多,他簡直想給徐容豎根大拇指。
這理由,真特么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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