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六搖著蒲扇,站在樹林里居高臨下看著蕭安國等人,覺得自己最近很滋潤。
自從從廣西買來百十條洋槍后,他就成了香餑餑,先是在哥老會中地位扶搖直上,緊接著連黨人都來拉攏自己。
說實在的,他也根本不懂革命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亂世終于來了,買槍就是為了狠撈一票,所以最近狠下心來花了500大洋從幾個法國人手里搞到這挺哈乞開斯連發槍。
自打有了這個大家伙,日子和以前比簡直就是翻天了,這回借哥老會那幾個老家伙參加保路運動的機會,以攔阻清軍入川為名把這里一堵后,一月來光現大洋就賺了不下幾千。
想到這里杜老六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懷里的腰包,足足五千大洋都兌換成了銀票在腰里塞著呢,只要再做幾筆大買賣,將來不管誰座天下,都不用愁吃喝了。
至于大買賣嘛。
杜老六瞇起眼睛看著山下十幾輛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馬車心里直流口水,別的不說光看這些押鏢的鏢師居然全都是長槍,就能肯定里面有好東西,說不定這一票能撈上個七八萬大洋都保不準,所以便準備先下手為強干掉他們在說,至于是不是殺錯了。
這關自己什么事?完事后給他們按上個清軍奸細的頭銜,自己還能去成都領賞,這件“大功”指不定還能混個廣安縣太爺當當。
干了!
杜老六挽起袖子決定干這一票,不過他到底是山寨出生,膽子大心也細,所以故意把這門連發機槍藏在樹林里,準備給對面不開眼的家伙來個一鍋端。
杜老六站在機槍旁,看著手下推前幾米后把黃橙橙的子彈塞入槍膛,渾身都燥熱起來。
這是不是就叫機槍一響黃金萬兩?
正在做美夢時,杜老六和所有土匪便看到,對面人叢中突然竄出一位彪悍的年輕人,先是一聲暴喝“散開”,緊接著整個人便飛了過來,一個餓虎撲食將正在說話的為首黑臉大漢壓在了身下。
這是什么玩意?一頭會飛的待宰犟驢子?
宰了他!
杜老六火了,跳著腳指著楊秋大喊大叫。
“噠噠。”眾人還沒回過神來時,機槍已經響了!
成串的子彈灑在了楊秋和蕭安國身邊,空氣的撕裂聲和塵土將兩人包裹了起來,三位站在后面一些的新軍戰士連呼喊都沒發出,便被流彈擊中倒在了血泊中。
身子被推倒的瞬間,蕭安國便知道糟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對方是根本不準備談,而緊接著響起的槍聲更是讓他目眥欲裂,等到身不由己被人抱著滾到旁邊的一塊大石頭后面貓起來時,才知道原來是楊秋救了他一命。
“虎子,你沒事吧。”自從楊秋入伍,蕭安國便很器重這個讀過洋學堂的年輕人,還一直想把他拉成心腹,所以見到楊秋的胳膊上已經染紅了大片,連忙關切的追問道。
“沒事,被蚊子咬了口。”
躲在角落里的楊秋暗叫糊涂,自己怎么就本能了呢?都退役多少年了,沒想到還是喜歡逞英雄,幸好對面操作機槍的家伙應該是生手,胳膊只是擦破了點皮,可一想到剛才耳旁密集的啾啾聲,還是讓他打了個寒顫。
“楊大哥,你沒事吧!”
此時馬奎和秉文已經和大家一起散開還擊,見到楊秋胳膊上紅了一片,秉文也不顧危險的探出身體高聲詢問。
“躲起來,小心他們的機槍!我和大人都沒事。”楊秋忍著疼,連忙示意自己和蕭安國都沒事。
見到蕭安國也爬了起來,士兵們終于安下心來還擊,彈雨不斷地在雙方間穿梭,道路中央三具伙伴的尸體更是格外扎眼,可有一挺哈乞開斯封鎖著,連搶回尸體都辦不到。
站在山崗上的杜老六看到楊秋撲到蕭安國還連滾帶爬躲到大石頭后面也知道槽了,烏合之眾那能有這么靈活的反應,這些家伙肯定是行伍出生。
“弟兄們,這些是清廷的走狗,是來搶咱們鐵路的,殺死他們。”不愧是當家的,杜老六腦筋一轉先給對手安個大帽子,這下那些土匪全都嗷嗷叫了起來,一時間子彈飛梭,雙方打得熱火朝天,不斷有人中彈倒下。
熟悉的槍聲,讓楊秋仿佛回到了當兵年代,拉栓上膛動作一氣呵成,還不等旁邊蕭安國明白過來,突然從行軍包里抽出舊衣服往天上一扔。
高高揚起的衣服讓所有土匪都吃了一驚,畢竟剛才楊秋飛起來救人的一幕實在是太驚人了,大伙還以為那頭會飛的犟驢子又來了,嚇得連忙調轉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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