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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距離沈眷只有零點(diǎn)一厘米,稍稍往前，就可以碰到了。

就親一下。顧樹歌不住地給自己打氣。

她喝完血,唇上舔得可干凈了，肯定不會真的親到,所以沒關(guān)系。顧樹歌還在給自己打氣。

她磨蹭了半天，終于將自己說服,閉上眼睛,微微地朝前。

柔軟的，溫?zé)岬模∧w細(xì)膩。顧樹歌停滯住了，她睜開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沈眷。

她還在熟睡，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

顧樹歌僵住了不動，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到唇上，重新感受了一番。

依舊是溫?zé)幔彳洠@回，她還感覺到肌膚的光滑。

顧樹歌不知道該先高興她竟然不用借助血液就能碰到沈眷，還是先高興她親到沈眷了。

但不用她糾結(jié),心動給出了最直白的反應(yīng),她不由自主地往下，吻落在了沈眷的唇角,她沒敢真的親上去,只是碰了一下,就飛快地退開了，然后緊張地看著沈眷，生怕她醒來。

窗外晨光微熹，萬物尚在沉睡，只有靜下心來聽，才能聽到偶爾積雪墜落的聲響，輕微且細(xì)膩。

然而這時(shí)，這種輕微聲音，卻猶如震耳欲聾的鼓聲一般，敲在顧樹歌的心上，她渾身一僵，眼中顯露出膽怯和心虛，但手卻忍不住抬起，摸了摸自己的唇，仿佛那里還殘留著沈眷的味道。

她其實(shí)很激動，但她努力維持住了鎮(zhèn)定。

沈眷還在沉睡，她知道沈眷為什么會累成這樣，會睡得這么沉，因?yàn)槌榱四敲炊嗟难o她，因?yàn)橐獛退鋈馍恚瑪?shù)日數(shù)夜未曾好眠。所以現(xiàn)在她不能慌，她要弄明白剛剛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突然就能不借助血液碰到沈眷了。這一定是沈眷最關(guān)心的事。

像是有一根弦緊緊地繃住，維持了她的理智。顧樹歌坐起來，正對沈眷，伸出左手，左手的指上沒有沾過血。她準(zhǔn)備用左手碰沈眷，看一看是不是還能碰到。

但是由于心虛，她竟然不知道該碰沈眷的哪個(gè)位置。

我就純潔地碰一下。顧樹歌堅(jiān)定地對自己說，然后她的手就朝沈眷的眉心去了。

還是碰到了。眉心骨骼堅(jiān)硬，不見得柔軟，可是顧樹歌卻很沉溺指腹之下細(xì)膩的肌膚，她平白地覺得，沈眷的肌膚都是溫柔的，就像她望向她時(shí)的目光一樣。

顧樹歌在心底默數(shù)。

數(shù)到三十一時(shí)，指下細(xì)膩的觸覺消失了。她冷靜收回手，改碰了沈眷的手背，沒碰到，頭發(fā)，沒碰到，枕頭，也沒碰到。

她又重新虛化了。

顧樹歌的冷靜已經(jīng)到了窮途末路，“沈眷好柔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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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聲音開始在她腦海中鼓噪起來。她憑著僅剩的那點(diǎn)理智，大約估摸了一下。

她親到沈眷大概是一秒鐘，糾結(jié)的時(shí)間大概兩秒，親到沈眷的唇角很短，最多一秒。她這么想著，目光就不由自主地飄到了沈眷的唇上，心里還在算，然后冷靜時(shí)間十秒左右，加上剛剛的三十一秒，差不多四十五秒左右。

她至少實(shí)體化了四十五秒的時(shí)間。

她算完了，僅剩的那點(diǎn)冷靜轟的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爬起來，穿過墻壁，跑到外間，大口大口地喘氣。

明明都只是做人時(shí)留下的習(xí)慣，她根本連呼吸都沒有，哪里還會喘氣。可是顧樹歌本能地就這樣做，仿佛唯有這樣，才能平靜下來。

平復(fù)心跳間，顧樹歌想，沈眷真的好軟啊。

她真好。她又想。

于是心跳就更快了。

她抬手覆在心口，里面明明是空的，沒有心臟，可是她就是能感覺到心跳在加劇，越來越快。這大概也是生前留下的習(xí)慣。

顧樹歌呆立了好久，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了。

她想，她不能這樣呆站著，什么都不做。雖然已經(jīng)是一個(gè)鬼了，但虛度光陰還是不對的。她回頭看了看歇室的墻，終究還是不敢進(jìn)去。

她是偷親的沈眷，很心虛，沈眷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

顧樹歌飄到藏經(jīng)閣的書架間，尋找起用得著的典籍來。

如果能有肉身，她就跟沈眷告白，告訴她，她喜歡她很久了。如果沈眷接受她，她就把剛剛偷親她的事情告訴她，認(rèn)個(gè)錯(cuò)。如果沈眷不愿意接受她，那她就不說了。

顧樹歌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這時(shí)她低落下來，心想，如果沈眷不能接受的話，知道了她偷偷做這種事，心中該多膈應(yīng)呢。

怯弱開始冒頭。

剛剛生出的決心被打散，如果沈眷不能接受，那她跟她告白都會讓她膈應(yīng)為難的吧。

顧樹歌覺得自己有點(diǎn)像小丑，還是品行最惡劣的那種。

她在書架間穿來穿去，內(nèi)心也開始搖擺不定。

最終她決定，肉身不是那么容易有的，她先悄悄地觀察一下，小心地試探一下，萬一沈眷能接受，那她就往前走，如果不行，那就再等等，繼續(xù)試探一下，等到行時(shí)，她再往前走。

她一定要為自己爭取一下。

能有肉身，就相當(dāng)于擁有第二次生命，連生命都能擁有第二次，她憑什么這么膽怯，試都不試就放棄。

沈眷醒來，食指已經(jīng)空了，她叫了一聲“小歌。”沒有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