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他不喜歡坐車，”司機說：“他和白家那一個一起乘公交車呢。”

“哦。”周自楓點了一下頭，開窗看了眼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平靜的開口說道：“你以后都不用來接我了，和陳叔叔說，我喜歡坐公交。”

第二天清晨，周自楓收拾好東西，背著書包站在陳溪野門前站了半天，糾結(jié)了好久才敲響了門，“陳溪野，上學了。”

表情刻意變得不情不愿的，仿佛他是受了誰指使才過來敲門。

等了半天沒人回應，周自楓一開門，發(fā)現(xiàn)這小孩兒早走了。

周自楓嘴角一撇，現(xiàn)在的表情是真名副其實的臭臉了。

從走廊穿過，一路上讀書聲依舊嘈雜，八班的同學們?nèi)家桓睕]睡醒的樣子，聲音拖拖拉拉，教導主任剛剛來過，叉著腰又訓了一遍。

陳溪野看準時機追了出去要簽名，白陽文扶額，看來小野這次真不是說說而已了。

周自楓放書包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時，劉厚學正在用他那破銅爛嗓子讀課文。他今天似乎感冒了，桌上堆了小山似的鼻涕紙，還有幾張落到了周自楓桌子上。

“早上好啊楓哥！”劉厚學說著又打了個噴嚏，周自楓立刻嫌棄的轉(zhuǎn)開了頭。

今天第一節(jié)是語文課，老邢老早就坐辦公室里了，對面的數(shù)學老師激動的給他復述昨天陳溪野的事情。

“所以說他可能真不是什么問題學生！”數(shù)學老師的眼睛炯炯有神，“他的草稿紙我看過了，那上面的字跡和白陽文那張全對卷子上的一樣。”

“還有，他說什么在輔導書里看過。嗐，那附加題是咱們學校原創(chuàng)的，哪兒來題目給他參照。”數(shù)學老師一副撿了寶的樣子，喜滋滋的抿了個潤喉糖。

“還有這種事！”老邢把手中的保溫杯一放，翹起腿來仔細思索。陳溪野這孩子他兩年前就教過，當時就是那樣吊兒郎當不務(wù)正業(yè)的樣子，之前還特地去他家家訪過。

對了，家訪。他記得陳溪野的家庭背景有些特殊。

老邢正要把這事兒拿出來討論，一邊一直沒出聲的韓美延搶先一步陰陽怪氣。

“嚯，老邢老李，你們教了這么多年書，怎么一點兒也不現(xiàn)實。”韓美延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鉆戒道，“陳溪野平時表現(xiàn)那么糟糕，一時半會兒的還真能成什么好學生？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之前陳溪野在韓美延的英語課上嗆過聲，當著全班人的面罵她“老女人”，搞得她很沒面子，這事兒韓美延一直耿耿于懷。

老邢是個理想主義，他不贊成這說法，于是用手指點了點桌面道：“可是咱們不能片面的看事情啊，陳溪野這個事情我覺得還是很有希望的，你看……”

“報告。”周自楓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辦公室門口，里面的老師們都不約而同的停止了討論。數(shù)學老師干咳了兩聲，低下頭去看教案。

“怎么了周自楓同學？”老邢招了招手喊他進來，周自楓走過去直截了當?shù)拈_口說：“老師我想換同桌。”

“說說吧，什么原因？”老邢拉過一張椅子示意周自楓坐下。

“我有潔癖，劉厚學習慣太差了。”周自楓說話時一直皺著眉頭，似乎是真很受不了。

“就這事兒啊？”老邢還以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拿著水杯準備嘬一口滾水。

“不，還有，他長得太丑了，我實在受不了。”

“咳咳咳……”老邢的嘴差點兒給燙著，他連著呸了好幾聲，抬頭看周自楓，這小破孩兒的表情居然很嚴肅，不知道哪兒來那么多挑挑揀揀的壞毛病。

“你這是歧視同學！”老邢看了一眼旁邊的老師們，然后清清嗓子道，“換座位的事情先等一等吧，等月考完了自然給你換。你看現(xiàn)在教室里還哪兒有位置？”

老邢狐疑的掃了這個漂亮男孩一眼。

他也算是教過一段時間藝術(shù)班了，對于這種長的特別好看的孩子總要特別關(guān)注些，怕他們一時間被各種誘惑迷了雙眼，走上歧路去。

周自楓略微“思索”了一會兒，然后說：“有啊，陳溪野旁邊就空著。我可以搬到他那兒。”

“你看陳溪野就順眼？”老邢還是不相信他。

周子楓有些遲疑的點頭，斟酌著怎么說才能讓老邢同意，“反正…陳溪野比這個順眼多了。”

老邢被他這個點頭噎住了，然后清清嗓子。

劉厚學衛(wèi)生習慣確實是差了點兒，老邢自己也說過他好幾回。況且周自楓這孩子是校長親自塞進來的人，轉(zhuǎn)學前天還反復叮囑自己得照看好人家。

“你確定？那可是倒數(shù)第二排。”老邢咬著嘴唇，有點動搖，“還有，你就不怕陳溪野影響你學習？”劉厚學那碎嘴子他了解，肯定什么底都往外掏。

“我覺得我挺高的。”周自楓站了起來，然后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身高。周自楓才十五歲，身高就已經(jīng)長到了一米七左右，骨肉勻亭，坐第一排確實有點兒擋視線了。

他又繼續(xù)說：“我學不學都一樣，反正我一定能進我想要的學校。”

老邢一時間居然說不出什么反駁的話來，隨后他嘆了口氣，擺擺手，有氣無力道：“換吧換吧，趁著課間。”這一天天的，都不讓他省心。

周自楓難得輕笑了一聲，他好看的眼睛瞇了瞇，長而濃密的睫毛自上而下的掃過，“謝謝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