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文貴妃那一點一點褪色的面龐,皇后心中有一種難以描述的快意,她不動神色將嘴邊的笑意泯滅,側目問向身邊的太監福恩,“太后那面怎么說?可否能去給太后請安?”
福恩恭謹道:“太后她老人家說知道各位娘娘小主和王爺王妃的孝心,她那里心領了。但她今日精神不濟,晚上還要參加夜宴,此時就不必眾人一同去請安了?!甭蕴ь^看了眼宸王夫妻,“只是太后吩咐說,還未見過宸王妃,讓宸王帶著王妃去長秋宮見一面?!碧笞韵鹊垴{崩后便開始吃齋念佛,十年前更是搬離出宮,常年居住在皇家寺廟里,也只有在年節時才會回宮。
“哦?”皇后眉頭輕輕一挑,有些疑惑,這次太后回來,就是她也只是在迎接太后時見了一次,今日怎么卻想到要見宸王妃。沉思一下,暗道:“不過也不奇怪,太后向來喜愛宸王,想見見宸王妃也無可厚非。”略微沉吟片刻,看向景容和慕雪芙,笑吟吟道:“正是,你們成親快半年了,太后卻一直沒見過宸王妃,合該去叩拜。正好太后發了話,你們倆不用在這作陪了,趕快過去吧。”
聽了這話,瑜王妃端茶的手一抖,茶水險些濺出。陰狠的目光在看向景容夫妻時匆匆掠過,同樣是孫子,自己和景宣親自去拜見那老太婆她都不見,怎么景容卻能得她另眼相看?真是偏心!
景容兩人告退后便離開了未央宮。
出了未央宮門口,景容便道:“太后很慈善,不會為難你的?!?
說起這太后倒是和慕雪芙有些淵源,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血緣關系。慕雪芙母親出自魏國公家,而這老太后也同樣是出自魏家。論輩分,慕雪芙的母親應該管太后叫一聲堂姑媽。小時候她聽母親提起過這位魏家姑奶奶,不但國色天香,花容月貌,而且蕙質蘭心,聰慧無雙,當年先皇在蕓蕓秀女中一眼就看中她,立為皇后。雖然先皇也有別的妃嬪,但與太后也算是情深意重。
不過,也多虧了有太后在,不至于當年鎮國將軍府出事時,魏國公府受到牽連。但從那以后,魏國公家逐漸落沒,魏家人在朝堂上也再也沒有立足之地。而太后與皇上也因為此事出現嫌隙,以至于后來常年在外吃齋念佛,連宮都不愿意回。
慕雪芙頷首,轉而問道:“太后很疼愛王爺?”
景容的臉上染上一層如朝陽破曉般的暖色,道:“本王自父王離世后便被接到了宮里,建府前一直養在太后身邊,所以格外親厚。”眼中閃過一絲哀色,眉頭微微松動,輕輕吐出一絲幽幽長氣,似嘆似慨,道:“只是如今太后這把年紀,正是含飴弄孫,靜享清福的時候,卻偏偏選擇要常年待在寺廟里苦修禪佛。雖然崇恩寺是皇家寺院,可終究不如待在皇宮里舒坦。”
“想來太后是真心禮佛之人,佛家人注重避世清修,而皇宮是天下富貴之所極,太后離宮修行,也是不愿自己的心被皇宮里的靡華浮云遮目,擾了她禮佛的心?!睅е荒ㄟ駠u,慕雪芙嘴角含笑,轉目凝視著景容,道:“不管如何這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決定,做晚輩的只有聽從,太后她人老了,但心里怕是比你我的明凈。”
“富貴于我如浮云?怕是只有太后她老人家才有這樣的心境。我們這些凡人都是被富貴遮住了雙眼,也順帶遮蔽了心。”前面要經過一個拱形橋,雖然橋面一塵不染,但成拱狀坡度,地面光滑,在冬日里行走就不免要多加小心。景容一條胳膊攬過慕雪芙的肩,一只手牽住她的手,看向漫無邊境的天際,目光迷離如冬日早晨散不去的大霧,“雪芙對待富貴如何看?”
他的手冰得讓人忍不住打顫,仿佛是剛從冬日里的池水中撈出來,沒有溫度,冰涼入心。慕雪芙卻沒有放開,反而緊緊糾纏,就像是要將身上的溫度傳給他,她倏爾一笑,道:“妾身不過是個俗之又俗的人,太后的境界怕是一輩子也達不到。王爺最是知道妾身,若是沒有綾羅綢緞、金銀首飾,妾身都不知該怎么過活?!眹@了一口氣,帶著無奈的神色搖了搖頭,“看來妾身的心被富貴迷了眼,無法自拔嘍。好在王爺是富貴之人,所以王爺你盡可以用奢華名貴的東西來迷妾身的眼睛?!?
景容捏了捏她的耳垂,失笑道:“本王也是個俗人,正好與你相配?!蹦抗鉃⒃诠鉂嵉牡孛嫔希缟鹊拈L睫壓低了一層鴉色氤氳,掩蓋住他爍爍野心,帶著試探的口吻問道:“不過,你是否滿意如今的現狀?是否想要更富貴哪?”
“更富貴?你已是親王,與各皇子同尊,還想怎么富貴?”慕雪芙轉過頭,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脫口道:“難道王爺想當皇帝嗎?”
慕雪芙將聲音壓得極低,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景容神色恢復如初,抬頭坦然凝睇,清潤的聲音隨著唇畔輕啟而溢出,面容出現少見的肅色,“別亂說,這話可是要殺頭的!”緩了緩,小聲道:“本王又不是皇子,這事怎么輪也輪不到本王身上。這趟渾水本王巴不得離得遠點,怎么可能還插進一腳?以后這話你萬不能再說!王妃心思聰慧,自然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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