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兮兮抱膝坐在黑暗里,烏發(fā)如流瀑般在身后披散。
窗外的竹影婆娑搖曳,夜色,如此寧靜而怡人。
可是,兮兮心中,卻有憂慮和恐慌在緩緩滋長,還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在身上蔓延。
那個帶著面具的男子,將所有的表情用面具覆蓋,讓她無論如何看,也看不到他的內(nèi)心。他那犀利冰冷的話語依然在耳邊回蕩,失了內(nèi)力,對很多事都無能為力了。
他的陰謀,她要如何阻止?
幽暗的室內(nèi)驀然多了一絲詭異的氣氛,滿床的輕紗無風(fēng)自飄。
兮兮內(nèi)力雖失,但耳力還是很敏銳的。
側(cè)首,幽暗的室內(nèi)多了兩抹黑影,其中一個飄然走到兮兮面前,身手敏捷地封住了兮兮的穴道。
搖曳的燭火燃了起來,映出蘭心和梅蕊冷凝肅穆的面容。
一襲血色斑駁的白袍強行穿在了兮兮身上,血斑若紅梅般綻放在白袍上,是那樣觸目驚心,一根柔韌的繩索將她渾身上下密密匝匝綁了起來。
他們終于要行動了,竟是這么快。
門外,蒼茫的夜色下,一個修長的人影,面朝翠竹一動不動,只有纖塵不染的白袍在風(fēng)中簌簌輕響。
那身影不言不語站在那里,看上去竟是純粹一如清風(fēng)明月,其實他是那般深沉似海,一顆心好似亦被黑暗浸透了一般,讓人永遠(yuǎn)看不清。
“公子,已經(jīng)辦妥了!”蘭心走到他身后輕聲稟報道。
冷月沒有回頭,不知為何,不敢去看那雙清澈透人肺腑的眼波。
他低沉的嗓音在暗夜里飄向每一個人的耳畔,“行動吧!”
梅蕊手中一塊濕濕的錦帕捂住了兮兮的口鼻,一陣暗黑襲來。
迷迷糊糊中,一陣磔磔的怪叫聲將兮兮驚醒。
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身子竟懸在半空中,全身被繩索捆綁著,唯有頭勉強可以微微轉(zhuǎn)動,兮兮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發(fā)不出聲音來。
良久,兮兮才弄清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她竟然被吊在了肅州城樓上。
南朝山河綿延萬里,肅州,只是南朝最北的一座城池,屹立在陰山以南。肅州城墻巍峨高聳,宛若崖壁,堅固非凡。
兮兮曾經(jīng)多次凝望著肅州城池,幻想著有一日能夠越過肅州,再次回到南朝。但是兮兮再也不曾想到,有一日自己會被人吊在肅州城樓上。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不知名的夜鳥叫聲,聽了讓人心中發(fā)麻。
夜空,黑沉沉的,就連那勾新月,似乎是不忍看兮兮如此慘狀,不知隱在了何處。只有稀稀落落幾顆小星,在空中眨著憂郁的眼睛。
初春的夜,寒意料峭。
冷風(fēng)拂來,寒意沁膚,兮兮的身體在風(fēng)里微微顫抖著。
孤獨無助如云一般卷上她的身體,只有瘋狂地呼吸那冰涼的寒氣,才壓抑住胸臆內(nèi)瘋狂滋長的軟弱和倦意。
她能感覺到,那個導(dǎo)演了這出陰謀的男子,此刻定是隱在無人看見的暗處,用那雙含冰蘊雪的眸子冷冷睥睨著自己。他在等待,等待最后那合適的時機到來,好在暗處拉弓引箭,給自己致命的一箭。
那么雪山圣女在肅州城樓被吊了一夜,然后又被人射死了,就會傳遍整個塞北。
到底是被何人吊在這里的,又是被誰射殺的,只怕就沒人能說的清楚了。
北蒼國會認(rèn)為是南朝派人射殺的,而南朝又會認(rèn)為是北蒼國的陰謀。
那么,戰(zhàn)爭真的有可能會爆發(fā)了。
而那個躲在暗處的陰謀家,只怕就達(dá)到了他不為人知的目的了。
漸漸清楚了他的陰謀,兮兮的心緒反而慢慢平復(fù)下來,她要堅持住,她還要阻止這場陰謀。
守城的兵士在兮兮頭頂上來來回回踱著步,兮兮在心中暗暗苦笑,這些兵士,是如何守城的,竟然讓人在眼皮底下進(jìn)行活動,而不自知。
兮兮想要掙扎出聲音來,希望他們能夠聽見,然,她是被點了穴道的,身上又是那么無力。
一切都是徒勞的。
此刻只能祈求完顏烈風(fēng)頂?shù)米∶駪崱?
似乎是不耐這漫漫長夜,那些守城的兵士,開始聚在那里用低低柔柔的江南軟語,談?wù)撝铣娘L(fēng)物人情。
帝都煌煌,繁華之地,王公貴族,錦衣華服,才子佳人,穿街而過;江南水鄉(xiāng),小橋流水,碧波蕩漾,美景如畫;胭脂青樓,絕艷女子,或凝眉輕顰,或巧笑嫣然;華貴酒樓,美味珍肴,一桌千金。
那幾個人在北地的寒風(fēng)里,從帝都談到江南,從美女談到美食。
良久,幾個人驀然沉默,似乎是在緬懷家鄉(xiāng)。
驀然有一個人打破了沉靜,說道:“你們可知,去年,那黃河決口,為何沒有淹了黃城么?”
“為什么?”另一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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