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xiàn)在閱讀的是由精品提供的—《》7、說第五：紈绔

天才最快的站!

介于薄燐窮得實在大名鼎鼎、深入人心、臭不要臉，傾國舟的女孩子們生怕薄燐把云雀給餓死，往小布包里塞了好多解饞的零嘴兒：云雀一大早出門就捎上了，把桂花糕吃得一臉都是。

她裹過腳，本就走不快，女孩子干脆在街上慢慢地挪，好奇地向四處張望。這里是大黔州的首府錦官城，是西南各大商道匯聚中樞的繁華地界，照明巨械“火樹銀花不夜天”在打更聲里自行變形、收縮、折疊，整座城池在朦朦朧朧的天青色里漸次醒來。

云雀昨夜就向傾國舟的女孩子們打聽過了，哪里有上等的鍛鐵售賣——小樂伶?zhèn)兊故且坏纫坏臒嵝哪c，七嘴八舌地給云雀推薦了十幾個去處，最后還是掌事兒的“小竹筱”拍了板，大大方方地把傾國舟最大的競爭對手推薦給了她：

“雖然是個既脫衣裳、又立牌坊的矯情地兒。但是畢竟比我們傾國舟開得早，云雀姑娘定能在里頭尋著中意的寶貝。”

云雀鼓著腮幫子嚼嚼嚼，順著漢白玉的臺階蹭下去。西南風(fēng)情的吊腳樓里被人強行塞下了一泊江南風(fēng)格的荷花小池，抄手回廊曲曲折折地通向碧水正中的小亭：

“辰海明月”。

云雀搖搖晃晃地向小亭正中挪過去，氤氳的早霧里陡然劈來一聲厲喝：

“站住！”

云雀轉(zhuǎn)過一張吃得亂七八糟的小臉來，睜著大眼睛看過去。原來是泊在荷花池里的烏篷船，船上的綠蓑衣沖她揮舞著胳膊：

“哪來的瘋婆娘，出門上街還不戴遮臉的幕籬？”

“要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綠蓑衣打量了眼云雀的衣裳料子，氣焰不由得小了三分，“——哪個婆家敢要你這種拋頭露臉的兒媳？長點心吧，回去回去！”

云雀好奇地問：“你給我買幕籬嗎？”

綠蓑衣匪夷所思：“我認識你嗎？為什么要給你買？”

“你既然不給我買幕籬，也不認識我，”云雀愈發(fā)困惑，“——那我戴不戴、遮不遮，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嘿——？你一個女人上街不遮臉，被其他大老爺們看見了，羞不羞……”

云雀細細脆脆地杠了回去

：“你不看不就行了？我長著臉是為了自己高興，又不是生來給你看的。”

綠蓑衣：“……”

綠蓑衣惱羞成怒地提高了嗓門：“誰跟你多費口舌！知道這里是什么對方不？這兒是辰海明月的‘渡口’，可不是女人能來的地方！下次記得叫上你家里男人再過來……你家里男人要是知道了你上街不戴幕籬，還打不斷你的——”

——他突然啞了。

氤氳飛渺的早霧猝地向云雀指尖聚攏、收卷、凝結(jié)，剔透的冰刃從她指尖橫跨過半個水面，一路伸向綠蓑衣的嘴里，鋒利的尖端輕輕地點在他的嗓子眼上：

“收聲，蠢貨。”

云雀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座亭子的門道：整個建筑都是一尊巨大的機關(guān)器，靈子通過特殊的引導(dǎo)刻文匯聚在池塘底下，泵出的煉炁會將人帶去特定的地方。

這種傳送機關(guān)在偃師的行話里叫“靈津”，原本技術(shù)一度被官家壟斷，至今的“民窯”里靈津都是稀罕玩意——據(jù)說辰海明月的“渡口”遍布云秦三十六州，那么背后偃師大宗撐腰。

云雀坐在亭內(nèi)的朱漆小凳上，能聽見靈津運轉(zhuǎn)時煉炁的嗡鳴聲。周遭的景象仿佛被雨水打濕的水墨畫，色彩一點、一團、一片地暈染開去——另一層整肅的顏彩從混亂的墨跡里脫穎而出，周遭景色漸次清晰起來，溶溶的秋風(fēng)挾裹著冷淡的幽香吹亂了云雀的額發(fā)。

精致小巧的行宮依山起勢，幢幢山影懷抱著中央的一方大湖。萬頃煙波里的亭臺水榭隱隱綽綽，遙遙與沿岸行宮相對，仿佛眾星垂拱湖中一月。靈津的傳送耗去了整個白日，辰海明月已經(jīng)繡進了溫柔的夜色里，放眼星河鷺起，彩舟云淡，畫圖難足。

據(jù)小竹筱說，辰海明月分為兩個部分：“寸金”主競拍博弈，是天下奇珍異寶的匯聚之處，競拍場就位于湖心最高的水榭正中；“飛花有態(tài)·墜絮無痕”是和傾國舟在做同一路的生意，既是縱情享樂的風(fēng)月場所，也是網(wǎng)羅天下消息的地方，還是各路殺手的委托平臺。

——云雀當時頗為詫異：“你們也做人命買賣？”

“這就是小打小鬧。”小竹筱掩口不好意思地笑起來，顫顫的睫毛仿佛撲著金粉的

蝶翼，“綾姐姐年少時搞砸了一樁買賣，要不是九爺出手相助，恐怕就要死在目標手里了。”

云雀不由得看了眼紗帳外的梅月綾一眼，正巧薄燐說了什么惹怒了她，名伶舉著黑檀琵琶作勢要砸，雍容嫵媚的眉眼間居然有幾分少女的嗔怒：

“滾！”

小竹筱嘆了口氣：

“……你說，九爺什么時候才能收心，把姐姐買下來？”

兩道琴弦自左右射來，交叉著攔住了云雀：

“再往前就是‘寸金’，非女子能踏入之地。”

此時云雀正踏上連向湖心的浮橋，橋下綴著一連串用于承重的黑木舟，兩端船尖上各坐了一位白衣青衫的琴師。

——發(fā)難的正是第一艘船上的一對樂師，鋒利的琴弦從他們指間飚射而出，錚錚然地交錯而過，在空中織成了一個寒氣凜冽的叉：

“姑娘，自重。”

云雀一臉茫然：“為什么女子不能進去？”

“女子憨癡，會沖撞貴人，折煞珍物的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