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是沒哭，只是眼眶紅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江耀，像是要將眼珠子黏在上頭一樣。“你怎么這么好呀?！?

江耀好氣又好笑，拿自己鼻子去蹭她的，“我要是不好，女朋友跑了怎么辦？”

“哼，才不會呢！”

兩個人膩膩歪歪好一陣，直到劇組場務過來敲門，說是要清場了，才舍得離開。

有范年的成功案例在前，章瑤好好反省了自己，覺得大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才會如此瞻前顧后。加上有了孩子，更是生怕家庭的變故會讓孩子受到傷害……說到小包子，章瑤又開始想他了。

如果章瑤沒辦法回市區，母子倆就會視頻。雖然隔著屏幕，但到底還是能解解思念之情的。

不過最近小包子怨念頗重。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大壞蛋總是出現在媽咪身邊。明明視頻聊天是他和媽咪之間的秘密時間，但大壞蛋非要過來搶鏡頭。還要欺負他因為不在媽咪身邊，沒辦法和媽咪親親，頻頻在他眼前“欺負”媽咪！

當然，這個時候的小包子，還不知道什么是狗糧。更不知道有的父母，秀恩愛秀到了孩子面前，還能毫無愧疚感……

天氣越發炎熱，《流言》的拍攝已近尾聲，室外的場景越來越多，演員下戲后，衣服都能擰出水來。

章瑤和梁涼倒是挺聊得來的。偶爾沒有戲拍，就約著出去喝杯下午茶。梁涼屬于穩扎穩打的人，在娛樂圈一向以敬業出名。不是沒人關心梁涼的愛情，不過是夫妻二人實在太能遮掩，加上近來冷戰，說是夫妻都沒人信。

后來，梁涼跟章瑤說明了之前那個熱搜的情況，誠懇地道了歉。梁涼當時不是故意那樣笑的，媒體總能將某些細節放大，某些不經意的瞬間挑出來說事兒。但后來和章瑤談話的時候，確實動了威脅的心思。不過后來看章瑤確實不是那樣的人，梁涼也就沒了那樣的想法。再者，也沒什么好威脅的?？唇瓕焯祓ぶ笥训臉幼?，要不是還得拍戲，估計就是妥妥的二十四孝男友了。

“那你和嚴華怎么樣？”章瑤關切地問自己的新朋友。

劇組里，嚴華和梁涼其實是有戲份的，但對手戲卻沒有。嚴華飾演的角色出場時，芬芳已經死了。更多的時候，芬芳是活在回憶里的。

也正因如此，梁涼的戲份其實不算多。劇組為了方便主演們的檔期調節，特意將戲份少的調在前頭拍。梁涼過兩天就要殺青了。

章瑤便想著，趁梁涼殺青前，約出來再聊聊天。最好是能將范年老師告訴她的生活真理，讓梁涼聽聽。萬一能讓這夫妻倆有所緩和呢？章瑤不是多事的人，但作為朋友，還是希望梁涼能有個好歸宿的。畢竟，梁涼真的是很努力的演員。她的敬業，對得起她的職業。同樣的，梁涼對生活的熱情，也應該有個好結果。

只可惜，章瑤看著，梁涼和嚴華在劇組實在沒什么交流。除了必要的工作談話，其他時間，兩人都是互相冷臉。

“還能怎么樣，就這樣唄?！惫黄淙唬簺鲋皇请S意地笑了笑，看似不在意，但眉頭卻緊緊鎖著?！拔覀冄剑樯罹墱\。”

“我覺得，你們可以再聊聊的。心平氣和地說一說，關于未來的打算啊，事業上的規劃啊。也許，你們只是在一起的時間太少，才會這樣。”章瑤想起范年說的話，“日子總是人過出來的。”

“我知道?！绷簺鳇c頭，“我們其實試過，聊過……總之，謝謝你?！?

話已至此，章瑤也知道再說下去就惹人厭了。她只能把話題岔開，挑些兩人感興趣又開心的話題聊。

……

《流言》的最后一場戲，是在海上拍的。拍的正是姚早立跳海的一幕。

鏡頭中，姚早立無悲無喜地靠在欄桿旁，底下是深不見底的海水。孫建華飾演的老警官就站在對面，想要救人。海浪輕輕晃動，甲板上站著的人也在晃動，仿佛只要顛簸稍大一些，欄桿旁的人就會消失不見。

這樣的鏡頭很考驗導演的技術。畢竟海面有風浪，鏡頭容易抖動。即便用吊臂也不好拍。

“《流言》姚早立跳海，第一場，action！”

陳忠上前一步，張口就是珍惜生命。但姚早立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沒有絲毫動容。就好像，當初陳忠不留情面地調查她時的模樣。只是角色對換，兩人的處境也早已變化。

鏡頭外，嚴華飾演的小警官黃實拿著手機跑上甲板，激動地朝這邊擺手，“自首了！有人自首了！”

陳忠原本嚴肅的臉頓時轉向黃實，目光如電，刺得人睜不開眼?！澳阏f什么？”

“有人自稱殺害了芬芳，剛剛——”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黃實突然變了一副表情，眼睛瞪大，瞳孔緊縮，一手捂嘴，一手拿著手機指向陳忠那頭。

陳忠回頭，面前哪里還有姚早立的影子。只聽得撲通一聲，他快步走過去，水花四濺，卻是再無聲息。

同一時間，鏡頭里呈現出姚早立細微的表情變化。聽到有人自首的時候，她僵硬著轉頭看，眼底的冷像是夾了冰雹。陳忠問具體情況，她便也慢慢轉頭去看。待聽到黃實說有人自稱殺害了芬芳，原本有些許痛苦之色的眼眸突然黯淡下去了，再次變回無悲無喜的狀態。她手輕輕一撐，身子越過甲板，海風里有咸咸的味道，拍打著她的身體……

“卡，過！換鏡頭！”

因為是多視角拍攝，加上海上拍攝容易晃，江耀沒有一鏡到底，而是反反復復補了七八條。

等到最后一條過了，他激動地站起身，“可以了！殺青！”

眾人便歡呼起來。

江耀疾步上前，將穿著無袖長裙的人抱進懷里，“冷不冷？”

即便天氣熱，但海風還是很大。江耀語氣里還有明顯的興奮，不過卻先關心起女朋友的身體來。

“不冷啊。恭喜你江導，第一部電影殺青了?！?

“也恭喜你，參演你男朋友的第一部電影，殺青了?！?

頓了頓，江耀問：“阿瑤，如果再問你一次，你是姚早立，今天，還會跳海嗎？”

章瑤攬著男朋友的手臂緊了緊，“不會了。生活這么美好，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正抱著我，事情有了轉機，我為什么要想不開呢？”

江耀便笑。笑了一會兒沒忍住，捧著章瑤的臉，親了下去。

“唔——有人看著呢?！?

“他們不敢?！?

情侶檔虐狗，無關人員速速退散。江耀這兒散開了一圈，周圍是狂歡的工作人員。因為是出海拍攝，劇組租了一艘游輪。剛好，游輪也將作為殺青宴的地點。這會兒已經有工作人員收拾東西，準備傍晚的自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