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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2 / 3）

傅落平時強迫自己不想這些事——她忙得要命，分內(nèi)的事尚且做不完，哪還有資格和閑暇去操心那么高屋建瓴的問題呢？

可是此時，面對汪儀正的一句簡單的問候，不知怎么的，她封鎖許久的疑惑和迷惘就這樣突如其來地傾巢而出了，她委屈而無助，焦慮又恐懼，隱而不發(fā)的負面情緒忽如潮水，滅頂般地淹沒過來。

汪儀正卻愣住了。

因為傅落很省事的孩子，從小成績很好，不怎么惹事——其實也是惹的，誰都有年幼無知的階段，打架斗毆的事難免做上幾件，但是她都一人做事一人當?shù)財[平了，沒有上升到需要請家長的程度。

她連正牌監(jiān)護人付小馨都不愿意驚動，更別說整天和導彈癡纏在一起的汪儀正了。

汪儀正從未在她身上體會過當父親的感覺，好像僅僅是一錯眼，她就長大了，甚至長成了讓他錯愕的頂天立地。

他注視著遠程通訊中，低著頭的年輕軍官，能看清她頭頂小小的發(fā)旋，一時間心里冒出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柔軟。

汪儀正聲氣緩和地對傅落說：“你知道《左傳》中隱公元年第一篇的《鄭伯克段于鄢》嗎？”

傅落隱約知道這么個著名的手足相殘的故事，但是并沒有太深刻的體會，因此她有些迷茫地抬起頭，心想：我又不會對汪二狗怎么樣的。

汪儀正：“太叔段不斷地擴大自己的地盤時候，莊公的臣子都有了危機感，但是他本人是怎么說的呢？他說‘不義不昵，厚將崩’，意思是……”

傅落打斷了他滿心洶涌澎湃的慈祥和喋喋不休的說教癖：“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要是偏偏不崩呢？”

似乎有人在呼叫汪儀正，他做了一個側(cè)耳聽的動作，對另一邊說：“好，就到。”

隨后，他轉(zhuǎn)向傅落，平靜地說：“只要敵人現(xiàn)在還不能讓地球停止自轉(zhuǎn)，那么歷史就是不可阻擋、也不可逆轉(zhuǎn)的。”

傅落一怔，隱約覺得自己聽過差不多的話。

“我得走了，”汪儀正說，隨即，他動作一頓，顯得有些拘謹，遲疑了片刻，他有些赧然、近乎低三下四地詢問說，“如果……嗯，可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如果說下一次我回到地面的時候，想和你媽媽復婚，你能同意嗎？”

傅落一怔之后，笑出了聲：“你們隨便啊，干嘛問我？我又不是封建兒女——擺平汪二狗才是最麻煩的吧？”

“哎，也是。”汪儀正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他深深地看了傅落一眼，覺得她的五官比以前長開了一點，似乎是變漂亮了些——不過這句由衷的稱贊汪儀正沒有說出來，他覺得沒必要，因為哪怕傅落丑得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也是他最喜歡的小姑娘。

他只是默不作聲地欣慰一下。

傅落結(jié)束了這次短暫的通話，收拾好心情出來的時候，就再一次撞見了憤怒的曹少將。

曹錕扎著翅膀……不，膀子氣勢洶洶地奔將過來，是轉(zhuǎn)成跑來告狀的。

同時，他嚴肅地點名批評了楊寧軍紀不嚴，乃至于隊伍人心散漫、不服命令——從級別上來說，他還真有權利做出這樣的批評。

楊寧微笑得四平八穩(wěn)，用了一句話總結(jié)陳詞，堵回了曹錕的長篇大論。

他說：“對不起長官，我剛出院，以前他們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可能一時間不適應，我會立刻著手整治的。”

曹錕：“……”

楊寧確實一直在住院，而曹少將也沒有老糊涂到忘了他為什么住院的地步，他僅存的廉恥心終于灰溜溜地出來晃悠了一圈，噎得臉紅脖子粗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