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包容著一切，甚至掩藏著邪惡和骯臟。
凌晨，最吵鬧的深海種也精力不濟地陷入了睡眠。
集中了深海種的觀察區域，唯一活動著的好像只有角落的攝像頭，夜視紅光若隱若現。
迥異于深海種，分明是人類的身影出現在觀察區。
監控設備仍然在運轉，但沒有警報聲響起，就像干瘦男人的出現并不值得注意那樣。
如果費姝還醒著，睜開眼睛就能發現，慢慢靠近他所在區域的男人就是那個奇怪的研究員。
藍尾人魚安安靜靜地浮在水中，大概是睡在這樣的環境中有些不安，手臂抱著自己，呈現著防御和警惕的姿態。
泛著藍的長發一半被當做被子裹在身體上，一半不聽話地飄出去，在水中蜿蜒出蓬松好看的弧度。
這一定是連海洋都偏愛的造物，連睫毛卷翹的弧度都像是經過了精心的設計，恰好撓在人的心尖上。
研究員的呼吸不自覺加快，走近費姝所在的容器，一圈又一圈，無法抑制的癡迷。
他低聲喃喃，胸口的興奮壓抑不住，像是巖漿一樣迸發出來快把他點燃了：“你一定會是最完美的作品。”
嬌小的人魚動了動，細長的眉毛蹙起，似有所察地動了動。
研究員一點都沒有擔心004號驚醒的叫聲會把其他人員吸引過來。
聽說深海種人魚的聲音極美，像是塞壬的傳說那樣，光是憑借歌聲就能吸引過路的人類心甘情愿走進海里你比。
但被捕捉的深海種人魚都對人類有很高的戒心，根本不屑也不愿意在人類面前發出聲音。
唯一能研究的就是深海種人魚警惕狀態下發出的嘶吼，但人類聽著那樣的聲音只會覺得難受和折磨，感覺不到任何美感，而且聲音分貝不大。
更何況研究員還留有后手。
透明的麻醉溶劑慢慢滴入容器中，暈染開后也看不出任何痕跡。
劑量不大，不會對這只脆弱美麗的人魚造成任何傷害，只是讓它安靜一些。
這下連小人魚頭發和睫毛上沾著的細小氣泡都徹底安靜下來。
安靜地沉睡在水底，散開的發絲裹著人，像是一朵泡在水中綻開的藍色花朵。
研究員眼睛赤紅，最后的耐心用來等待麻醉的徹底生效。
偏僻安靜的夜晚，這次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斷他的行動。
所有細微和詭異的動靜都被拋在腦后，研究員心中只有浮在水里的人魚。
他迫不及待地爬上容器，揭開了密閉的容器蓋。
研究員伸手，在指尖離水面只剩最后一段距離、馬上就要觸碰到小人魚透明的尾鰭時他的手肘被人隔著衣服捉住了。
研究員嚇得差點從容器上栽下去。
他驚恐地回頭，在看見那人的臉時倒抽了一口氣，臉上閃過不可置信。
他打量著來人的裝扮和神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你……”
研究員剩下的話在來人冰冷的視線中默默收了回去。
但他皺巴的臉上已經沒了初見來人和害怕被人發現的驚恐，他自以為捏住了來人的把柄，甚至有心情慢慢地走下容器，整理了下自己被扯得有些凌亂的衣服。
“我早就應該知道你也對004號感興趣，我們合作怎么樣？”研究員自以為找到了同伴，“我就知道我不是一個人，有你的加入一定不會有人發現我們，我們也會做出最完美的作品！”
研究員赤紅了眼，抑制不住激動：“就從004號開始，我們一定會成功。”
來人全身都掩藏在特制的衣物下，只能看出身材高大，肌肉線條流暢。
從陰影和黑暗中走出來的人，他的情緒絲毫沒有波動，眼眸一片殘忍的冷漠和默然，一直靜靜地任由研究員暢想他規劃的藍圖。
只是在研究員聲音過大，容器中藍色的尾巴像是被打擾和驚嚇一般下意識擺動時，來人才出聲制止。
連聲音也經過了特殊設備的處理，很沙啞，聽不出原音：“你打擾到他了。”
研究員以為來人是在提醒他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力暴露自己，露出一個有些自得的笑：“今天晚上不會再有第三個人出現在這里。”
沙啞奇怪的聲音，意味不明：“是嗎？”
研究員沉浸在與來人同為狩獵者的驚喜中，有些不滿他的懷疑，但不敢說出來：“我不會拿這種話開玩笑。”
他忍不住露出笑容，嘴角像是撕裂一般拉起，然后湊近泛著藍色的容器。
天真的小人魚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表情甜美地沉睡著。
研究員低聲，抬手想摸透明的玻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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