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蘅君見她義正言辭地抗議,耳邊卻透著粉色,便努力忍住笑,只當做沒瞧見。她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塊玉牘,放在桌面上,岔開了方才的話題:“別說姐姐沒有教你。《引氣入門》看見沒有?你現在試著閉上眼睛,感受一下周圍的靈氣。”
臉上的熱度退了一些,晏從婉拿起玉牘,翻來覆去看了幾眼。旁邊的觀眾悶笑了一聲,從她手里抽出玉牘,隨意在晏從婉光潔的額頭上一點,玉牘瞬間化作一道青光沒入她的腦海。
里面蘊藏的文字立即浮現在晏從婉的腦子里,如同刀削斧鑿一般銘刻記憶。晏從婉立即知曉如何引氣,玉牘上記載了關于引氣的幾種辦法,但都需要開啟靈智才能引氣入體。
晏從婉疑惑道:“如何才能開啟靈智?”
清蘅君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喚出茶具來,慢悠悠道:“你已經開啟了,只需要閉上眼睛,感受周圍的靈氣,試著把它們引入體內便可以了?!?
晏從婉半信半疑,不知自己什么時候開啟的靈智,但仍然按照清蘅君說的做。一閉上眼睛,四周很安靜,只有旁邊人喝茶的聲音。
晏從婉試著讓自己沉下心來,無視清蘅君的存在。很快,她便發覺周圍有點點星光,一點一點地由遠及近點亮。
晏從婉大喜,想必這就是引氣需要的靈氣。她越發沉穩,更加專注于感受靈氣的存在。眼前本是一片漆黑,本來只有一點點的星光忽然間迅速擴大,變成了一片藍色星海。晏從婉仿佛得到鼓勵一般,徹底沉淪在靈氣的感受中,那片星海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直到晏從婉的眼前亮如白晝。
萬千星辰之中,只有晏從婉一人存在。晏從婉伸手去捉身邊流動的靈氣,那靈氣像感覺到她的靠近,即刻活了過來似的,繞著晏從婉的手盤旋縈繞,而后飛速撞進她的身體。幾萬點靈氣匯聚成的小溪活動了起來,爭先恐后地向著她的手奔了過來。
晏從婉的掌心對靈力有著無可救藥的吸引力,于是漫天星海也混亂地向她而來。大片星光沒入她的身體,晏從婉陷入靈氣的包圍之中,海浪來勢洶洶,不像是她捕捉靈氣,倒像是靈氣要吞噬掉晏從婉一般。
起初第一點靈氣入體時,晏從婉只感覺有一點冰涼,就像冬日的雪花融化在掌心,那一塊融化血水的皮肉會有冰涼的體感。而后第二點、第三點、第四點……一整條靈力溪流魯莽地融進身體,窄小的經脈根本無法承受——靈力以摧枯拉朽的來勢沖擊體內所有的經絡,就像決堤的洪水,沒有任何緩沖直接奔向田野山谷,但凡有任何阻礙,它都會張開獠牙以最蠻橫的勁頭沖破。
晏從婉控制不住,額頭已經疼出了汗水,方才還紅潤的臉龐當即面無血色。不過幾息之間,汗水濡濕了垂在耳邊的發,一絡青絲沾在耳畔,她也無力擦拭。唇瓣顫抖,胸口起伏不定,晏從婉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痛苦。
她疼痛地摔倒在地,那些靈氣卻像瘋了一樣,失控地亂撞。晏從婉躺在地上,微微顫顫地起身,咬著唇不肯泄露一絲呼叫。
她勉力坐直,拈決抵抗,似乎要跟靈氣作對似地,咬緊壓根硬挺。
大股的靈氣在身體奔走,原本的冰涼變成了火燒一樣熾熱。全身像著了火一樣,又有撞擊碎骨的痛感,晏從婉終于忍不住呻/吟出來:“啊——”
每一寸筋脈骨骼像遭遇了烈火,滾燙得要把她燒成灰燼。晏從婉連咒術都念不出來了,只能憑著一口氣跟靈氣做斗爭。
然而這樣的疼痛仿佛永無止境,直接抽走了晏從婉的氣力,她抵抗不住再次倒在地上。疼痛從她的五臟六腑竄到了四肢百骸,又流轉在七竅和頭。胸口仿佛馬上要炸開,腦袋又像被車輪軋過。晏從婉只能張口喘息,卻感覺自己的喉嚨食道也像被切開一樣,噓噓藏著風。
不知過了多久,晏從婉體內的靈氣似得到了什么指引,狂躁不安的野獸一朝得到了號令,忽然全部都安分了下來。
外邊的靈氣不再被吸引過來,而是像恢復了理智一樣環繞在晏從婉的身邊,安撫著氣息將絕的人。
體內的靈氣被馴化了,安安分分有條不紊地流淌在晏從婉的經脈之中,就像發瘋過的忠犬發現主人被咬傷了,愧疚地舔舐她的傷口。那些破裂開的經絡在靈氣洗刷之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復,被灼傷的地方在靈氣流淌過后,也像敷了藥膏一樣,冰涼舒適。晏從婉的氣息漸漸平穩下來,身體有條不紊地恢復健康。
一切塵埃落定,看起來,晏從婉的引氣入體,算成功了。
晏從婉松懈了一下,扛不住這一番折騰的疲倦,直接昏迷了過去,最后一刻卻浮現了一個念頭:“這個《引氣入門》該不會是假的吧……”
跟隨長庚仙君三年,從來也沒聽說過哪個弟子引氣會像她這樣疼得死去活來。方才她更像是練功走火入魔,一下子吸引了那么多的靈氣,差一點就爆體而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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