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子清晨來叩了兩回門窗，一次被鶯鶯不耐煩地搪塞過去，一次慵懶地回了一句“起了”，磨磨蹭蹭地一直拖到日上三竿才喚小蓮進門打理梳發。
門外端著綠豆粥作早膳的小蓮躊躇著不敢進門，鶯鶯再喚，她才進門來。
“小姐，小蓮進穆府也有5年了，還沒見過誰在將軍的書房就寢過。就連府上年紀大的媽子們，也都不敢輕易進來。”
小蓮用梳子蘸了玫瑰發油，為她輕輕梳起精致的發髻，一編一繞熟練得令人歡心。
“你到府上，是伺候夫人們嗎？”鶯鶯問，她到府上4月有余，與大夫人三天兩頭地見面，但對那個姓柳的二太太卻極少有交集，就算是大夫人，沒什么要緊事，也不會主動和那二太太坐下閑聊。
“是，我來府上是為了伺候二太太。”小蓮說。
“二太太生來嬌美，能歌善舞，想必將軍很喜歡她吧。”鶯鶯問，書房里沒有梳妝用的鏡子，她看著對面的花瓶，有些怔怔。
“將軍對二太太寵愛有加。”小蓮回道。
鶯鶯回想起那日大夫人生日宴，二太太就有上臺唱曲，一顰一笑風情萬種，笑起來媚眼如絲，她便看見穆南城挪不開的眼光黏在臺上那朵嬌花身上，那雙鷹眸里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這粥端回去我院里吧，我要回去吃。”鶯鶯抬手托了一下梳好的發髻，說。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書房，一出來便看見二太太柳絮靠在院里的天然石美人塌上，丫鬟端著茶候在一旁。
鶯鶯款款朝她走去，柳絮很快便覺察到她走來，看向她，一雙媚眼傲氣凌人。
柳絮生來豐腴嬌美，著一身碧綠旗袍拈一條粉色絲帕，靠在美人塌上，不勝嬌媚。
“嫂嫂。”
“別。”柳絮輕勾嘴角，笑得傲然，“大夫人嫂夫人，我也嫂夫人，妹妹以后可有得叫，一來二去，叫得可混了。”
說著她想起什么似的，柳眉一挑，說“妹妹喚我二姨太，我聽著倒舒坦。”
鶯鶯只覺得她既放肆，又輕挑，眼神狡黠嬌媚，倒像一只大漠來的母狼。
“嫂嫂言笑。”鶯鶯說完，便聽柳絮爽朗大笑，前仰后合，腰肢纖細柔軟，看著真是人如其名，搭這一身綠衫裙，像極了婀娜的柳樹。
“你真是將軍的妹妹嗎？怎的性格差了十萬八千里？這等嫻靜，難怪只和夫人有得聊，和我這般疏遠。”柳絮拈著絲帕掩嘴一笑，說。
但是她句句說得正到鶯鶯心坎，鶯鶯頓時有些心虛。
“鶯鶯身體抱恙，極少出院子，也就少拜訪了嫂嫂。”鶯鶯說完，柳絮絲帕一抖，連連搖頭“汰！這我可沒有說。妹妹可不要嫌我少去走動，我這人出了名的懶。”
這是鶯鶯第一次同二太太正面交談，以往對她的印象也只是道聽途說，但現在鶯鶯才有些理解大夫人為什么不喜歡同二太太一起了，二太太說話犀利不計輩分，爽朗放肆，一身風塵氣，媚眼傲氣凌人，跟嫻靜端莊的大太太不是一道兒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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