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愣了愣，旋即嗤笑著點(diǎn)頭“好，我信。”

林痕眼底閃過一抹希望的亮光，唇角剛要彎起

“你保證你以后再也不見這群傻逼，只蹲在我身邊老老實(shí)實(shí)地當(dāng)條狗，誰也不見誰也不碰，我就信你。”

最輕飄飄的話，最殘忍的刀。

林痕眼底的光像脆弱的燭火，一陣風(fēng)吹過，只余一縷悲哀的青煙。

林痕從沒有過一刻這么可憐自己，嘴唇抖得像個(gè)絕癥病人，一字一句劃開喉嚨，字字滴血“賀景，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賀景擰眉，神色急躁地掐住他下巴“你猶豫什么快他媽點(diǎn)頭啊”

“我不答應(yīng)。”

賀景一怔“你說什么”

林痕用盡力氣才讓自己看起來有直面真相的底氣。

一直都是他無止盡地后退，沒完沒了地忍讓，時(shí)間太久，他都忘了，最初他是想和賀景談戀愛的，因?yàn)榕率ベR景，卑微地一再忍讓，只求能靠近賀景一分半分。

事實(shí)證明他錯(cuò)了，他的忍讓起了反效果，到現(xiàn)在，賀景在乎的不是他的感受，只是他這個(gè)人跪下的姿態(tài)。

已經(jīng)退到懸崖邊緣，他沒什么可怕的了

林痕抬起頭，看著賀景，鼓起勇氣重復(fù)“我說，我不保證。”

“林痕”賀景一把拽起他的衣領(lǐng)，俊臉氣得扭曲，“你是不是瘋了你他媽給我正常點(diǎn)兒”

賀景這段時(shí)間的溫柔忍讓像是一段幻覺，林痕時(shí)隔不久再次感受到狂躁的信息素壓制，熟悉的恐懼襲上心頭，他不自覺地發(fā)抖，但還是顫抖著嘴唇，咬牙說“我沒瘋。你早該知道有這一天，我是個(gè)人，不是條狗，我追你是因?yàn)槲蚁矚g你一直得不到我想要的，我早晚都要走。”

賀景臉上閃過片刻怔愣，兩秒后徹底扭曲成瘋狂，拎著他衣領(lǐng)狠狠摔在車座上，一手掐住他脖子一手按住他手腕，狂躁的信息素瞬間充斥整個(gè)空間“你他媽再說一遍”

一陣窒息感襲來，林痕用力掰住他的手，臉色漸紅“我說我會(huì)走呃”

賀景放開手，一拳砸在了林痕臉旁邊，胸口劇烈起伏，瞪了他好久才喊出聲“你還敢跟我提要求我哄著你捧著你還他媽給你畫畫你就該知足了你他媽也配要求我你算個(gè)屁啊”

林痕捂著脖子粗喘，聞言感覺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又被重重地插了一刀，他嘶啞著怒吼“我喜歡你就低你一等嗎我憑什么不能提要求”

賀景抬手，林痕下意識瑟縮了一下，那只手用力捂住了林痕的嘴，賀景臉色陰狠地說“你不能，你就是條跟在我后面求操的狗，是你主動(dòng)求著我看你一眼的，就該收起你所謂的自尊，看好你的屁股，干干凈凈地讓我操一輩子”

林痕一口咬住賀景手背，恨不得咬到他的血肉，但眼底卻濕熱得看不清那張臉了。

賀景痛得用力抽回手，抓住林痕腦袋按在車窗上，簡直要被越來越反常的林痕氣瘋了“你他媽敢咬我”

林痕靠著車窗，咳得眼角通紅，倔強(qiáng)地瞪著賀景。

“一個(gè)犯賤犯了五年的傻逼跟我提資格，你是不是腦袋進(jìn)水了也不拿個(gè)鏡子照照，我能留你五年你就該感恩戴德了還敢招惹那群不三不四的東西，他們拿什么跟我比你他媽真是又賤又瞎”賀景邊說邊打開車門，怒不可遏地狠狠推了林痕一下，“惡心死了滾下去什么時(shí)候想明白了再跪著回來”

林痕被頂級aha信息素壓制得渾身提不起力氣，直接從車上摔了下來，手心磨在地上，蹭掉一大塊皮，火辣辣的疼。

車門關(guān)上時(shí)的“嘭”聲卻讓他完全忘了疼，猛地轉(zhuǎn)過頭，邊看著離去的車邊慌亂地站起來，手足無措地看著賀景的車開走。

直到連車的影子都看不見了，他才抬起手，按住了胸口，一臉茫然。

明明已經(jīng)放棄了，為什么心還是會(huì)疼，疼得要直不起腰了，疼得他就要倒在大街上了。

旁邊有攤主看他不對勁，過來問他要不要坐會(huì)兒，林痕麻木地?cái)[了擺手，踉蹌地走到路邊，靠在樹上，眼神依舊緊緊鎖著賀景離開的方向。

路上好像扔著他血淋淋的心臟，被嫌惡地扔掉，像個(gè)毫不起眼的垃圾，滾落在地，沾滿泥土。

他疼得眼眶通紅，想追過去，想乞求，想哭出聲，想問問賀景他真的沒有希望了嗎，想最后抓住那根稻草，挽回他五年的付出，最后抱一抱記憶里那個(gè)發(fā)光的少年

林痕抬手，仿佛還能從空氣里感受到賀景的溫度，那是他感受了五年的溫度，雖然不屬于他，但他已經(jīng)貪戀了五年，習(xí)慣了蜷縮起身體挨在賀景身邊取暖，哭了痛了，只要看見這個(gè)人就什么都好了

在他蒼白的青春里，賀景是唯一的色彩。

現(xiàn)在，他要親手把顏色抹黑他怎么能他怎么下得去手

林痕咬牙閉上眼睛，顫抖地試圖抬起腿。

這一步最后也沒有邁出去。

林痕低頭抱住腦袋，用力遏制，依舊沒法阻擋喉嚨里溢出哀鳴，像是哭了。

一場沒有眼淚，沒有安慰，沒有意義的痛哭。

直到這一刻林痕才意識到，曾以為觸手可及的東西，原來離他那么遠(yuǎn)，他就算拼盡全力地追逐，累到筋疲力盡，痛到鮮血直流，到最后也只是在淤泥里的一場自我感動(dòng)的狂奔。

賀景就在天上，坐在高高的月亮里，看小丑一樣看著他努力，看著他摔倒，看著他玩了命地夠著自己一輩子都夠不著的東西

可悲的是，他直到現(xiàn)在才明白。

他在淤泥里狂奔得再努力，也夠不著天上的月亮。

心底有一個(gè)聲音不斷哀求著。

走吧，林痕，心就扔給他了，不要了。

走吧，他沒有你照樣活得好好的，你沒有他，也一樣。

走吧

林痕最后望了一眼那個(gè)方向，喉嚨發(fā)緊，張了張顫抖的嘴唇，一句話還沒傳入誰的耳中，就散在了風(fēng)里。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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