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地下的入口并不隱蔽，倒有些大方堂皇。
他們尋到了入口后，便一前一后沿著狹長的坡道緩緩向下。
一路上，兩側(cè)的石磚都被濕氣侵染，邊角生出了青苔。
向下行了不到百步，便已經(jīng)腳踏平地，數(shù)十盞長明燈點在寬闊石室的四周，眾星拱月般的捧著中間那圓壇，圓壇四周擺放了香爐，淺灰色的香煙與濃重濕氣將圓壇之上供奉之物層層環(huán)繞，透著邪性。
李藏鼻翼闔動兩下，便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隨后才以手肘捂住口鼻，頗為謹慎的往祭壇中央一瞥。
“一個錦囊，你猜里面裝的是啥？”
冰流不作答，但思及方才在地上見到的那些鬼斧神工的石雕，其實這錦囊里有什么，并不難猜。
她忍著惡心上前一步，只見祭壇之下，似有波光流動。她轉(zhuǎn)身想去墻邊取一盞長明燈來仔細查看，卻被墻上五彩斑斕的壁畫吸引了目光。
壁畫連綿，畫中有位身披瓔珞彩帛的仙女立于空中，下方是一座孤城。神女旋舞，黃沙四起，吞噬無數(shù)人畜，城池覆滅。
冰流提燈彎腰向下望去，想要再仔細探究這壁畫與石殷篤信的邪術(shù)有何關(guān)聯(lián)，卻不想忽然瞧見一張灰白發(fā)皺的臉，她后退了半步，卻意識到，這是孩童的尸體！
她再仔細近看，那孩子早已死去，尸身經(jīng)過處理，脫水發(fā)皺。頗為顯眼地，是孩子耳邊別了一朵山野常見的野花，冰流伸手一觸，干枯的野花已經(jīng)化作粉末。
冰流提起手中短刃，挑開了孩子那尚且完好、只是沾染血跡的衣裳，瞧見心口一個血窟窿，內(nèi)里空洞見骨。
是個女童，這女童的心被取走了。
李藏走了過來，也看到了這童尸，嚇了一跳。
“本想叫你來看看那環(huán)繞祭壇的溝渠，卻不想你這里的收獲更多。”
李藏亦提起一盞燈，放眼望去，原來這長明燈擺放的地面旁還有一處凹下去的暗槽，暗槽中每隔一段距離便放著這樣一個女童尸體，繞著這石室數(shù)來數(shù)去，一共七具，俱是女童，俱被剖心。
冰流又去看了環(huán)繞祭壇的溝渠中，那緩緩涌動的不是什么清泉，而是腥臭暗紅發(fā)黑的血液。
石殷為滿足自己的變態(tài)渴求，迷信了不知源自何處的邪術(shù)傳說，在別墅中修建祭壇，殺害無辜女童行祭祀之事，已經(jīng)是證據(jù)確鑿了。
冰流緊緊握著手中的刀刃，恨不得立刻結(jié)果了那個老太監(jiān)。
只是陰者司只要石殷一人，他的那些子孫難道就配繼續(xù)活著嗎？
“有腳步聲！”
李藏拉著她先躲到了密道旁的死角之中，伺機等候。
“干爹囑咐再過幾日，又要找新的女童了。”
“你們說干爹信的這個，能成嗎？”
“能不能成的，關(guān)你甚事？干爹他老人家想做，我們便幫他，橫豎干爹待我們好、不會害我們就是了。”
“可不是嗎，先前州府還派人來查過，結(jié)果一個個見了干爹，還不是點頭哈腰的，像條狗！”
幾個人明明知道這下面是黑暗血腥的邪祀之地，卻談笑如常，信步下來。
冰流和李藏對視一眼，明白過來，石姓子孫不是閹人，沒有石殷那樣刻進骨髓的嗔念，他們不瘋不傻，根本沒有信服過這樣的邪術(shù)。
可他們依然橫行鄉(xiāng)野，肆無忌憚的殺害孩童，只為滿足了石殷，讓石殷再更加寵愛他們。
該死，真該死。
那幾個人說話間信步走至了石室，走在最前面的還未搞清狀況，便已經(jīng)被一劍封喉。
后面的石六眼見前人倒下，尖叫出聲，被李藏一把捉住了前襟，死死制住。
石五走在最后，眼看情況不妙，轉(zhuǎn)身便跑，只是腿軟了，跑不利落，干脆爬了上去。
李藏與冰流不急著追，專心審問石六，“這是怎么回事，說！”
石六掙扎不已，又被冰流一劍將手掌與墻面釘在一處，終于動不得，只能嗚咽哀嚎。
“大俠饒命，這、這是干爹的法事，與小人無關(guān)啊！”
“殺害這些孩子，可有你的份？”
“不、不不不不是，我只是偷過兩三個，動手剜心取血都是哥哥們做的！”
“剜心取血做什么？！”
“干爹信奉的神、神女有詔諭，說干爹只要于每月陰日陰時取女陰之心服食，再以陰血澆灌石雕，三十六個月后，便可反陰復(fù)陽，重振雄風(fēng)！”
“兩位客人，何必折磨我這笨嘴拙舌的六弟？干爹聽聞二位大駕光臨，如今正恭候著，請隨在下走吧。”坡道之上，不知何時來了一位比石五、石六穩(wěn)重許多的中年男子，此時拱手行禮，邀請他們?nèi)ヒ娛蟆?
“你又是誰？”
“在下石疇，是家父收養(yǎng)的第一個兒子。”
石六雙股顫栗，嚇尿了褲子，冰流拔出了短劍，石六便如一灘肉泥倒在那里。
這個嘍啰不值一提，他們這便動身，去見石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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