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仿佛有水汽,倔強地不肯落下來,聲音里卻是抑制不住的哭腔。
那句話的語氣,姜沅芷至今記得清楚。
——“阿芷姐姐……為什么山神不保護我們了呀?為什么他不保護扶湘了呀?”
當年從扶湘?zhèn)}皇出逃的、幸存的女孩,到如今也長成了亭亭的少女,不再是當初那個只會抽泣著問山神的無助的孩子。
她站立時的身影像是竹,背挺得筆直,風吹不斷、雨打不折。走動時腳步輕快矯健,干脆利落。穿的是男式的衣服,留的是男式的發(fā)。黑了也瘦了,眼角眉梢都在這些年里被打磨得堅定,沒有多少女子的柔美,幾乎能說是英氣勃勃。
若非那一笑還帶著舊時的影子,姜沅芷幾乎要認不出她來。
十三歲的女孩子……十三歲的女孩子。
她自己十三歲時在做什么呢?前世的十三歲時,她在和同齡人打打鬧鬧,自得于自己的天賦和成績,橫行無忌,無憂無慮;今生的十三歲,她第一次踏上朝夕城的土地,帶著幾分新奇與懷念,從未想過之后會發(fā)生那么多變故。
而十三歲的菱娘背負著仇恨從戰(zhàn)場上一路走來,幾乎看不出舊時模樣。
眼前的門簾被掀起,姜沅芷有幾分奇特的預感,心情復雜地望向上方。
果然,又是一個熟人。
算起來他也已經(jīng)成年了,身材高大挺拔,眉目凜然,左邊眉骨之上一道刀疤又添三分殺氣,可以說是氣勢驚人。
——當年那個曾口口聲聲含恨責問他們的、叫阿虎的少年,也已經(jīng)成了統(tǒng)帥軍隊的大將軍了啊。
她也沒想到,竟在此時此地,重逢故人。
一邊的容煊在一瞬間的驚訝后迅速恢復了鎮(zhèn)定,含笑開口:“原來是你們啊,真是好久不見了。”
阿虎也笑起來:“確實很久不見了。”
他頓了頓,說:“抱歉了。”
“這怎么說?”容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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