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中早做好了準備，店家也已經盡量地把房間收拾了，可當小燕子一看到屋子里連張床也沒有，只有陳舊的毛氈與氆氌墊，以及那股子難聞到想要惡心的氣味時，還是無法抑制住胸口不斷往上涌的嘔吐之感。

趕忙把齊無霽送的香囊放到鼻子底下，大力的吸了幾口，這才覺著舒服了些，對永琪說：“永琪，我是不是變得嬌氣了，這要是在以前啊......”

“小燕子，你是不是又要說你以前走江湖賣藝時能吃多大的苦是不是？這人啊，都是會變的，我們總不能越活越過去了吧？”

永琪將氆氌墊鋪在了木地板之上，合衣躺了下去，將小燕子拉到了自已的懷中，吻了吻她的額頭，說：“你睡在我的懷中吧，這樣你會舒服一點。你今天已經很累了，要努力地使自已睡著，不然啊，明天就沒有精神賞美景，吃美食了，明白嗎？”

“嗯。”小燕子聽話地將頭放在了永琪的懷中，永琪將毛氈蓋在了自已的身上，手雙臂摟緊了小燕子，兩人就這樣在香囊散發中的花草味中慢慢地睡著了。

天亮時分，永琪和小燕子一同走出了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生的房間，向前面的小木屋走去。

德欽的早晨還是美的，剛從地平線伸起的太陽照在正立于小木屋前那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雖是一身布衣卻依舊不失他骨子里特別是在初生的太陽光下照耀出那種超凡脫俗的味道，比起昨夜在燈光昏暗的小木屋里看更象乞顏無霜。

“千霽哥哥，你早啊！”小燕子拉著永琪笑逐顏開地跑向齊千霽。

“你們來了？昨夜一定沒有睡好吧？我是習慣了的，你們兩個可是吃苦頭了。”齊千霽關心地問候著永琪與小燕子。

“多虧了千霽哥哥你這個香囊了，不然啊，我昨夜一定被那臭味薰死。”小燕子舉著手中的香囊對齊千霽說：“千霽哥哥你真是個好人！”

我真是個好人？

齊千霽看著眼前笑靨如花的小燕子，多少年以前的記憶忽然躍入了腦海，也有這么一個人，笑得這樣的天真無邪：“千霽哥哥，謝謝你喔，你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心動了一動，齊千霽對小燕子說：“這個香囊里的花草香料都不算是最好的，你還是扔了吧，回頭我給你做個更好的。”

“我才不扔呢，我呀，這個也要，更好的也要。”小燕子忙將香囊掛在了自已的腰際，帶著幾分撒賴地說：“送人的東西可不能要回去的喔。永琪，你說對不對？”

“你啊，還是不改小孩子的性子。”小燕子最近越來越多的嬌縱，永琪可是愛極了。“千霽兄與我們一見如故，怎么會將送給你的東西討回去呢。千霽兄，回頭我向你學學做香囊的法子，你可是教我喔。”

“哈哈，你們倆個真是伉儷情深啊。”齊千霽含笑看了永琪與小燕子一會，然后將視線離開了他們的身上，轉身慢步而去，淡淡地說：“我已經讓店家準備了糌粑與酥油茶，我們先用去了，好去奔子欄鎮。”

小燕子一心想去看金沙江，就胡亂地吃了點東西，催著永琪和齊千霽上馬直奔奔子欄鎮，一路之上，還笑著吵著：“你們兩個能快點嗎？是不是沒吃飽啊？快點，快點，好吃的在前方呢。”

“小燕子，你慢點，急什么，金沙江又不會長了翅膀飛走了。”永琪看著小燕子催著小紅馬跑到了前頭，對并肩緩行的齊千霽笑道：“她在家里悶久了，一出門就會忘乎所以了，千霽兄不要見怪。”

“尊夫人是個真性情的女子，只可惜齊某與兩位相遇得遲了，若是早些成為朋友，也許會比今日更和睦些。”齊千霽盯著小燕子的背影，對永琪笑了笑。

“緣份之事，只有剛好，從來都不為因為認識早了還是遲了成不了朋友的。”永琪對齊千霽說：“我們夫妻兩個與千霽兄是有緣相識，以后就是朋友了。”

“但愿如此！齊某三生有幸！”齊千霽拍了拍馬：“我們也快些走吧，趕上小燕子妹子。”

不久之后，便到了金沙江西岸的奔子欄鎮，三個卻不入鎮子，由齊千霽帶路到了江畔。

“好美啊！”小燕子面向著水面平靜的金沙江，看著江對面的白茫雪山，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清新空氣，大聲贊道：“此山此水，真的是美得象仙境一樣，如果不是千霽哥哥帶著我們來，可是要錯過了。”

“我大清江山美如畫，才惹得自古英雄競折腰。”永琪也為眼前屬于愛新覺羅家的如畫江山所感動：“千霽兄，我聽說金沙江怒濤滾滾，洶涌奔流，不曾想這般的靜如處子，看來傳聞還是誤的。”

“傳聞倒也不假，我們現在所處的奔子欄藏語的意思是‘美麗的沙壩’，區位獨特。金沙江以此處分隔為兩個不同的面貌。奔子欄以上的金沙江就同你說的一樣，怒濤滾滾，洶涌奔流；奔子欄以下一段江面則豁然開闊，江水平靜。奔子欄的歷史可追溯到吐蕃王朝時期，奔子欄渡口為滇藏‘茶馬古道’上有名的古渡口，也是“茶馬古道”由滇西北進入西藏或四川的咽喉之地。作為滇藏茶馬古道上的咽喉重鎮，奔子欄有著輝煌的歷史與與繁榮，（注）素來是兵家必爭之地。近年來，邊境不太平，朝庭在此重設了渡口，并設汛駐兵，一來可查汛期，二來若緬甸人有異動而云南難抵其進犯的話，可用最快的速度入藏調藏兵，比起從北京調兵的話快多了。自然，后一個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小小的緬甸，彈丸之國。怎抵我大清邊境的軍隊。”

朝庭在奔子欄設汛駐兵的用意，永琪豈能不知？但這些話從自稱小生意人的齊千霽口中說出來，倒是讓人大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