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予辰在車把上掛了個透明塑料袋,里面是兩顆椰青。早上紀潼愛喝,關門前他不動聲色地裝了兩個帶走,這會兒騎車時膝蓋時不時撞上去,因此騎不快。
“以前不是,”他說,“以往都到十點,自從我爸跟你媽結婚以后就不做晚上的生意了。”
“嫌累?”紀潼問。
畢竟也是快五十的人了,起早貪黑太累想松口氣也正常。可是吧,有錢不賺不像他們梁氏子孫的作風,畢竟梁予辰其人就是個妥妥的守財奴,有其子必有其父!
要問紀潼怎么知道的……
上回收拾那幾口破紙箱子他就在旁邊看著,眼見梁予辰從里頭翻騰出一堆破爛兒,什么充話費送的剃須刀、他爸淘汰下來又被他征用的國產老人手機、學校社團活動用過的道具馬口鐵盒子。
剃須刀還算可以理解,畢竟多少頂點兒用。
國產老人機一現身,紀潼立馬說:“真low”,梁予辰不以為然。
“中華兒女應該支持民族產業,國產機電池耐用,復習期間還能有效幫助戒網”。道理一套一套的。
到馬口鐵這兒情況又變了,巴掌大個盒子打開里面裝著各式中文的英文的法文的名片,稱一稱得有小一斤,三教九流應有盡有,全是梁予辰以前服務過的“老主顧”。
當時紀潼作勢要扔他堅決不準,嚴肅申明它們還有用處,沒準兒哪天老主顧們就能給他介紹陪同外國友人逛工廠爬長城的大活兒,一天好幾百,刀!
好幾百刀,也就是千把塊人民幣的事,紀潼嗤之以鼻。
“中華兒女為金錢出賣靈魂,良心大大的壞。”
梁予辰駁道:“這你就又不懂了,賺外幣小費,助力貿易順差,有百利而無一害。”
總而言之一提到錢,丫嘴皮子就徒然利索起來。
橙紅的晚霞披在后背,遠處一片火燒云從天際線探出頭,開闊的長街往前無限延伸,單車載著饑腸轆轆的少年郎并肩而行。
“說話呀,”紀潼斜覷一直沒回話的梁予辰,“你爸嫌累?”
鋸了嘴的葫蘆直視前方,t恤被風吹得蓬起來,一塊錢一程的自行車蹬得平穩,格外顯出一身的少年老成。
“不是,”他答,“我爸說成了家就得以家為先,不能讓胡姨感覺孤單。”
說完看了前面的日落一眼,沉默向前騎去。
紀潼內心蕩起波瀾,跟他一起往前騎,慢慢回味著剛才那句話。以家為先,其實就是以他媽為先吧,難怪有錢都不賺。
不過說實在的日落確實挺美,值得少賺一天、多看一眼。也許現如今他媽也正跟他后爸倆人在山上看著這同一片美景,老兩口你給我拍一張、我給你錄一段,想必一點兒也不孤單,比自己這個留守兒童強多了。
想到這兒紀潼幽怨地長嘆一口氣,腳下用力猛蹬,向前追趕睡在他下鋪的王八蛋去了。
一邊蹬,他一邊默想,胡艾華女士,你可真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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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小區只差一條街時,兩人實在渴得不行,停在了一家便利店門口。
紀潼進去挑飲料,梁予辰在外面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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